第十章 赤忱之心
两个圆滚滚的肚子隔着衣服贴压在一起,体内的热度透过两层薄薄的棉布彼此传递交换,本就闷热封闭的空间内,二人炽热的贴合让体内的水分顺着毛孔爬上汗毛,也不知谁的汗水,浸湿了彼此的衣衫。
许诗珩的舌头像条大鱼,好奇的在赵雷的口腔中肆虐。灵活的舌尖探寻在赵雷口腔的每一处,期望把美妙的触感永远锁在记忆中,也把自己的味道留在每个角落里。
赵雷的口鼻中完全被许诗珩的味道占据,压迫的他喘不过气。他不甘臣服于许诗珩的突袭,舌头开始主动出击。
两条舌头缠斗在一起,许诗珩明显更为灵活,翻转游弋,每次都抢在赵雷的攻击之前成功闪避,再趁赵雷不知所措停顿时发动进攻,三五下就把赵雷的舌尖舌根舌系带舔了个遍,赵雷被酥痒的快意麻痹,快感觉不到自己舌头的存在,那上面已经沾满了另一个人的味道。
赵雷舌头麻了,疲惫无力的躺下,在主场被侵入的战斗中完全败下阵来。
激烈的鏖战下,两个人的口腔里都分泌出大量的爱液,潮水一般汹涌的冲刷着彼此的牙齿,赵雷的口腔被许诗珩的舌头占据许多空间,不得不吞咽下去一些,即使如此,还是有一些口水沿着他唇角的缝隙流到脸上。
赵雷又害羞又气愤,这是有生以来第一次,有人进入他的身体。在他看来,只有男人进入女人的身体才是天经地义的,许诗珩把舌头伸进来一顿舔,是一种对他男性尊严的冒犯!
赵雷的鼻翼发出气流被吸入的翕动声,这是他败得最彻底的一次单打独斗,羞臊的无力感和闷热的环境导致氧气摄入不足,他眼前一黑,眼皮耷拉下来,身子又向前倒去。
许诗珩慌忙把舌头抽了出来,用肩膀托住赵雷的头,恨不得抽自己两个耳光:赵哥身上有伤,自己还这么折腾他!就不能再等等吗?
他推开洗手间的门,让室外的新鲜空气穿越病房透进来。
“哥,你没事儿吧?”赵雷侧着脸倚在许诗珩的肩膀上,脸蛋肥嘟嘟的,像个膨胀的大气球。许诗珩轻轻捏了捏赵雷的脸,指尖摸到一种历经岁月的坚韧粗糙。
赵雷在黑暗中听到远处的呼唤,贪婪的大口吸着空气,眼前渐渐明朗。他微微抬起头,有气无力的说:“没事儿,扶我到床上,我想躺会儿。”
许诗珩扶他上了床,盖好被子。赵雷头脑发晕,很快就陷入睡眠。
许诗珩不确定他是睡着了,还是昏过去了。一动不动的盯着他,直到他发出均匀的鼾声才安心。
赵雷醒来的时候已经一点多了。春江送了午饭过来,人已离开。
许诗珩见他醒了,忙拆开饭盒,喂赵雷喝水吃饭。
菜式繁多,荤素搭配,应有尽有,明显是大饭店的出品。许诗珩憔悴的脸上笑容仿佛固定,耐心的呵护着赵雷吃饭。
赵雷感激他的付出,让自己第一次品尝到被爱捧在手心的滋味,也恨他的鲁莽行为,自己好像成了一个被圈养的玩物,他兴致上来就要鼓捣鼓捣。
“哥,我有个礼物送给你!”喂完了饭,给赵雷擦干净嘴,许诗珩从拿出一个嵌金边的红绒方盒子。
“啥呀?”明显是一个首饰盒,赵雷不明白,许诗珩要送他首饰?
许诗珩兴致勃勃的掀开盒盖,一枚戒指夹在红色丝绸覆盖的海绵中。
金色的戒圈不像赵雷见过的其他戒指,只是一圈简单环形,而雕刻成层叠的叶片,赵雷叫不上这种叶子的名字,曲曲卷卷,有些类似电视上看到的西方古建筑柱头样式。叶子表面光滑如镜,焕发出耀眼的华彩。
戒圈之上,一圈心形黄金细框,烘托着一块碧绿的心形玉石。鲜艳莹润、一尘不染,一眼望去如同碧海,通透、清澈、深邃的无法看穿。
赵雷瞄了一眼戒指,疑惑的斜眼瞅着许诗珩。他不懂首饰,也看得出这个戒指价值不菲。
“前天我看你盯着曹振宇手上的戒指看,知道你喜欢,所以送你一个。”许诗珩笑着向他解释道:“昨天我回哈尔滨就是为了给你买戒指,还给你买了几件衣服。不过戒指昨天没做好,我就先回村了。刚才春江送午饭的时候一起送过来的。”
许诗珩把戒指从盒子里拿出来,托在手心里,戒指的心形和他手心的胎记形状一模一样,简直像是绿色的戒指在手掌里投射出红色的影子。
“本来我想买个方形的玉戒指,刚好看到有这个心形的玻璃种。哥,你看,它和我手心胎记的形状一模一样,就像我的心一样,我觉得有缘分,就买了这个。我把它送给你!喜欢吗?”
许诗珩把手伸到赵雷眼前。
“他会把心放在手里献给你!”大仙的箴言回荡在赵雷脑海里。
赵雷的嘴唇抖了抖,说不上心里是什么滋味,这就是大仙说的命中注定的缘分吗?
“诗珩,我只是看那个戒指样式特别,多瞅了几眼,不是因为喜欢。”赵雷说话的底气很虚,面对许诗珩滔天烈火般的赤忱,和占卜结果的不谋而合,让他心里的防线快要坍塌了。“你的好意我心领了,这礼物太贵重,我不能收!”
“哥,朋友之间不能用物质来衡量。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你就收下吧!要是你觉得过意不去,以后你都留在我身边给我做饭好不好?工资还是正常给你发。”许诗珩微笑道。
赵雷道:“诗珩,你的心意我了解,不过我真的不能收,至少现在不能。”尽管内心不再抗拒,这么贵重的戒指他也不能接受。
“那,这样吧……我先收起来,等你出院再说。”许诗珩丝毫没有不悦之情,把戒指收进盒子,放在柜子里锁上。
“诗珩,我还想跟你说件事儿。”赵雷醇厚的声音中潜藏出一丝柔情。
“哥,有什么事儿你尽管说。”许诗珩把手搭在赵雷鼓胀的胸口。
“我现在身上有伤,有点虚,你能不能别总鼓捣我?比如小便这事儿,我就算不怎么喝水,一天也得撒两三次,要是你总这样,我看我也出不了院了。还有在洗手间,我手动不了,站不稳,你又弄得我喘不上气……”
许诗珩意外的发现,赵雷说这话时,毫无愠怒的神韵,眉目温顺低垂,倒有几分与形象不符的娇羞。
“哥,弄得你晕倒,我也很后悔!”许诗珩抚摸着赵雷的胸口,道:“你消消气。以后你不同意,我不鼓捣你好吗?”
赵雷笑了,刚想夸他。许诗珩补了一句:“等你好了再说。”
赵雷气的扑哧笑了出来,许诗珩也跟着他咧嘴大笑。许诗珩把手覆在赵雷的手背上,抚摸着赵雷有些松弛的黑皮。一种心照不宣的共识溶解在在二人的笑声里。
微凉的阵风吹入,许诗珩的后背被风扑出一股寒意。他站起身走到窗外,黑压压的乌云遮住太阳,天空不见一丝湛蓝,杨柳被风摇的枝桠四散,哗哗作响,燕子扇着剪刀形的羽翼,在低处扑飞。
“变天了,看来要下雨!”许诗珩关上窗户,扣下把手。
“诗珩,给我讲讲你的事儿。”
“我,我什么事儿?”许诗珩坐到床边,又握住赵雷的手。
“我只知道你是哈尔滨人,没结婚没孩子,其他什么都不知道。你讲讲你以前的事儿呗,你老家就在哈尔滨吗?家里还有什么人吗?”赵雷勾勾手指,抚摸许诗珩手心的掌纹,那颗心无边无形,他触碰不到,可他知道它就在自己的指尖等待。
“要查我的户口啊?”许诗珩弯着眉眼凝视着赵雷。
“你要是不想说也没事儿,我只能躺着,想说说话解解闷。”赵雷的手指一直没有停下。
许诗珩沉默片刻,道:“哥,我从来没有给人讲过我的身世。你想了解我,我很高兴,我对你本来就不应该有什么保留,你想听,那我就讲给你听听。”
“对,我本来就是哈尔滨人,在哈尔滨郊区出生的。”
“我血缘上的父母有很多孩子,生到我的时候,已经是第五个了。家里穷,我身体也不太好,总生病,就把我送给了养父母抚养。”
“虽然没有血缘关系,在我心里,我就是我父母的亲生儿子。他们比我大四十多岁,有过两个孩子,不过在战争年代去世了。我妈身体不好,后来就没再生育,我是家里唯一的孩子,他们对我百般宠爱。”
“我爸很壮实,练过武术,一身正气,是个非常有男子气概的人。我小时候一生病,他就把我抱在他的怀里,骑着自行车去找医生,无论风霜雨雪。为了锻炼我的体质,从小就带着我练武术,刚开始练的时候,我嫌太苦了,总是哭着求他。呵呵,他平时对我有求必应,只有这个时候板着脸吓唬我,我害怕,只能继续跟着他练。”
“我妈是个传统的家庭妇女,没什么文化,我爸和我就是她的天。每天上完课,练完武术,我就躺在他们怀里撒娇,那是我人生中最快乐的时光!”
“把我送出去的那个家庭,在大饥荒的时候死了两个孩子,女主人也死了。那个男人嫌儿子少,又想把我要回去,我父母当然不肯,他和我爸动起手,被我爸揍了,吓得不敢来了。”
“我九岁的时候,那场浩浩荡荡的运动来了。我爸家庭成分是地主,其实也不算什么大地主,按理熬过去也不成问题。”
“这个时期,那个把我送出去的男人跳了出来,当时他已经是个小头头。他利用手里的职权,把我爸抓去批斗,当众羞辱殴打我爸。我爸虽然身体很好,也经不住长期的折磨,身体伤病交加,没有熬过那十年。只剩下我和我妈相依为命。”
“我一度很恨我自己,不能保护我爸。我不理解像他这么好的人不得善终。反而那个男人并没有收到任何惩罚,运动过去了依然活得好好的。”
“不过我也没心思理他,我当时想,把我妈照顾好才是最重要的事情。当时恢复全国高考,我拼命复习,考上了大专,我本来以为迎来了人生的转机。”
“那个男人又出现在我们家,他自己家里的孩子都不争气,听说我考上了大专,又来以家长的身份跟我套关系,说要供我上学,其实不过是为了让我以后报答他。我恨他入骨,自然不会给他好脸色,要不是我妈拦着,我就要动手打他了。”
“我当时住在学校,一周才回一次家。他总来骚扰我妈,我妈本来身体不好,让他吓得住了院。”
许诗珩的声音一直很平淡,脸上的表情也静的没有一丝波澜,仿佛诉说着一个遥远的与自己无关的传说。
一道白光划破天地间的阴暗,轰隆隆的雷鸣转瞬而来,墙壁似乎都跟着嗡嗡作响,如织的雨水斜洒落地,窗外的景物模糊成一片。
“然后呢?”赵雷问道,手指的抚摸又多了一分怜惜。
“我把那个男人打死了。”许诗珩苍白平静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我去医院照顾我妈的时候,他又来闹事,我和他动起了手,我学过武术,在我父亲去世之后,我也坚持练武,他根本不是我的对手,被我揍得从楼梯上摔下去,没多久就断气了。”
“你坐牢了?”赵雷已经预测到后面的结果。
“坐了12年。”许诗珩答道。“我妈在我坐牢期间去世了,我什么都没有了,这世上再也没有我牵挂的人,也没有人牵挂我。我觉得自己已经死了,就像行尸走肉一样,活着只是因为人有活下去的本能。”
赵雷紧闭双唇,长长的呼吸着,让眼眶中涌上的液体落了回去。故事固然令人感伤,更让他动容的是许诗珩的坦诚真挚,好像真的把心送给他一般。
“哥,这就是我以前的故事。”许诗珩笑了笑。“希望你不会因此瞧不起我。”
“不会的,诗珩。这不是你的错。”赵雷觉得鼻腔里也有液体,声音都变了。
许诗珩低下头,轻声道:“哥,我希望我们都能对彼此坦诚相待,也许现在时机还不成熟,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我相信我会迎来这一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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