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这本小说咱们讲讲虎叔他那个当兵的大哥和老黄之间的故事。
虎叔叫段虎。虎叔他大哥叫段豹，虎叔他爸爸给儿子起名字就喜欢在猛兽堆儿里乱划拉。
虎叔他爸叫做段麒麟，是个脸和脾气都像石头一样硬的倔老头。
段豹跟他爸一样在军队里奋斗了一辈子，有点老了，然后就离婚了。
家国不能两全时，段豹选择了舍家卫国。
老黄名叫黄国安，年轻的时候段豹和老黄在一个部队里呆过，俩人挺好，在段豹这个钢铁直男眼里黄国安就是个好战友，好兄弟，而黄国安也一直把对段豹的感情深深地埋在心里一直没敢表露出来。
直到他被调走离开前的那一夜，三杯就倒的段豹醉醺醺闭着眼横卧在床上，硬朗的脸上一片霞红，就像一颗成熟的大果子在任人采撷。
黄国安控制了半天最后没控制住他自己，一时冲动就把段豹的大果子给采了。
采完大果子老黄连夜就撒丫子跑了，连最后的告别都没给段豹留下。
段豹再见到老黄已经是二三十年之后了。
那是个春末夏初的上午，段豹去参加一个战友聚会，参加聚会的人都曾经是同一批入伍的新兵蛋子。
段豹跟很多人当过战友，但是只对那帮人感情最深。
大概是十二年前吧，忽然有人联系他说要搞战友聚会，段豹就去了，去了之后大家都感觉还不错，就约定跟开奥运会一样，每四年聚一次，段豹也答应了。
聚了三四次，段豹从来没在聚会上看见过老黄，段豹没问，但是有听到别人提起说老黄做生意做的很拼命，没空来。
段豹当时也没在意，更没往心里去，什么感觉都没有。
段豹并不是个感情丰富的人，也不怎么喜欢感怀过去。
哪怕是一个趁他喝醉偷了他大果子的人。
那晚上段豹虽然喝醉了但也是有感觉的，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但是段豹没放在心上，反正偷也偷了，人也跑了，段豹还能怎么样？
只能原谅他。
并且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继续该过自己的日子还过自己的日子。
聚会那天，司机兼警卫小刘把段豹送到了聚会的酒店。
段豹今天穿的便装，一身铁灰色的西装穿的板板正正，一丝不苟，白衬衫的纽扣扣到了领子口，一条黑色的领带也绑的规规矩矩，看得出来段豹这是把西服当成军装来穿了。
下了车，段豹让小刘开车先回去了。
战友聚会，段豹不想带着警卫在身边，一方面会让人扫兴，另一方面也怕昔日的战友觉得他摆谱拿架子。
段豹进了酒店的大门，立刻有服务员迎了上来，段豹说明情况，服务员立刻把他带到了战友聚会的一个大包间。
战友聚会第一次人还挺多的，但是第二次聚会人就少了一半，越往后越少，段豹也明白，不肯再来的人都是在聚会上感觉受到了伤害的人。
每个人的境况不同，总有人免不了有那攀比卖弄之心，境况差一点的感觉受到了伤害，下次聚会就不来了。
社会现实就是如此，段豹也无能为力。
那些越是境况差的战友段豹越是牵挂，总想着以后有机会了就到他们家里亲自看一看，能帮多少帮多少。
包间的门半开着，服务员把段豹带到门口就识趣的默默离开了。
段豹站在门外，从半开的门缝里一眼就看到了二三十年不见的黄国安，模样没什么变化，穿了跟自己一模一样的一身铁灰色西装，白衬衫，黑领带，跟段豹一样把领带扎得很紧实，就像在把一身西服当做军装来穿。
段豹的心情当时就微妙了起来。
就像看到了同类。
老黄脸上带着完美的微笑正挨个给战友们递烟。
段豹坚硬的脸上微微带上了一丝嘲弄。
这个老黄又在装。
段豹知道，老黄笑得越完美笑得就越假。
真正高兴的人笑起来很少会注意自己的形象，不会刻意让自己的笑容表现的那么完美。
很多人都知道老黄这个秘密，所以才叫他笑面虎。
但是老黄不管这些，该笑的时候他还是照样那样笑，把自己笑的美美的，不知根知底儿的人就很容易被他骗到。
段豹站在门外盯着老黄看了一会儿，像制定作战方案一样快速的在心里做出了一个怎样面对老黄的计划。
那个计划就是，假装多年前的那一夜自己彻底喝醉了，假装自己不知道老黄对自己做了什么，继续和老黄以正常的战友身份相处，努力熬过这场聚会。反正聚会一过，大家天南地北一分散，谁也见不着谁，彼此相安无事，也挺好。
段豹在心里做好计划，这才推开包间的门走了进去。
包间里乱哄哄的，有人注意到他了，有人没注意到，注意到他的人立刻围上来纷纷热情地跟他打起了招呼，段豹一一跟那些熟悉的战友们寒暄着，更多的人注意到他围了过来，段豹站在人群里看到只有老黄站在角落里，脸上带着完美的微笑，隔着一段距离远远地望着他，和自己一模一样的盛装打扮，身材健硕，挺拔干练，两鬓已经染了风霜，只是那抹完美的笑容挂在脸上依然没有变。
段豹忽然很想上去揍他。
一直冲自己假笑个什么劲儿！
肯定是在心虚吧！
一定是在心虚！
于是段豹故意扯开嗓子冲他大喊了一声：
“老黄！”
老黄明显抖了一下，脸上那抹完美的微笑破裂开了，带着只有段豹能看出来的一丝心虚迈步向段豹走了过来。
段豹有些得意地在心里翘了翘孔雀尾巴，有点想开屏。
段豹内心深处是有些花孔雀属性的，只不过多年军旅生涯让他把这部分属性压得死死的，不会让他冒头。
今天一高兴，有点没控制住。
在老黄走过来的瞬间，段豹突然张开手臂给了老黄一个结实的拥抱，就像是在跟一个多年未见的战友拥抱一样。
段豹明显感觉到老黄在他怀里又抖了抖。
段豹心里很得意。
老黄爱演戏，爱装模作样，自己演起来也绝对不会比他差。
段豹板着一张石头脸，用力抱着老黄，自己在心里骄傲地竖起孔雀尾巴，自己对自己炫耀地开了屏，五彩斑斓，美不胜收。
除了他自己，只有鬼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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