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黄宇、你家小子都这么大了，看不出啊，当初咱俩还一起穿开裆裤呢，眨眼功夫几十年过去了。”黄牛娃说话的同时，手居然不停在扣脚趾头，真想一把轰他出去。
“你来有事吗？”父亲语气不是很欢迎的问黄牛娃。
“咋了、来老同学家还需要有事吗？你们家啥时候开饭，我都饿了，赶紧的啊！”
“黄牛娃、你这一天天东家一碗饭，西家一口汤，什么时候才能好好过日子？不是我说你，都三十好几的人了，也该好好想想你以后怎么办？”
“别叽歪了，不就是来你家吃一顿饭吗，下次去我家喝酒。”
父亲藐视的笑了一声、“你家？算了、我还是在我自己家吃饭比较好。”
“既然这样我该回去了，灵雨明天早点来学校，先生给你复习功课。”说完先生准备走，我冲过去拉住他手，抬头看着他，眼神里有不舍。
“老师、吃了饭再走吧，都六点半了，还有最后一个菜，稍等两分钟！”父亲对先生很尊重，说话永远轻声细语。
黄牛娃叽叽哇哇也来了一句、“对啊、老师你看人家黄宇多诚恳挽留，就留下来吃晚饭，我不也要回家嘛，总不能住下来。”
这个人真的让我厌恶，还想住下来，让你上桌吃饭都嫌恶心。一口黄牙让我越看越不乐意，手指甲里留着好多黑黑的脏东西。
没过一会儿母亲和奶奶端着菜出来，父亲拿出一瓶白酒，这是他每晚都要喝的东西。先生还是执意要走，奶奶说了一句话他老实的留了下来。
“鹤老师站着干嘛呀，赶紧坐下来吃饭了，陪我老婆子喝两口。”奶奶也爱喝点，每晚大概有二两左右。
先生见不好再推脱，笑嘻嘻坐在上方。在农村这个很讲究，只有长辈才可以坐。
“来、灵雨坐先生旁边，这里夹肉吃方便。”
我紧紧坐在另一方，这里靠近先生。黄牛娃坐在最下方，父亲和母亲坐一起，奶奶在我旁边。
“鹤老师，老婆子先敬你一个，你可是村里的文人，我这辈子就佩服老师，教书育人、培养下一代。”
“芳姐你这样说不会笑话弟弟吧，我家楼玉常说我除了教书啥也不会，有时候想想的确是这样。”
“我们女人啥也不懂，你也别介意楼玉说的话，她就是嘴快。”
“先生、你喝了酒住我家吧，我怕你喝醉了。”一口肉放进嘴里嚼，稚嫩的语气对先生说。
父亲突然冲黄牛娃说：“你是不是没洗手？赶紧去洗了在吃，恶心不恶心！”
黄牛娃笑呵呵的，对这种不要脸的家伙任何人拿他都没办法，除非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我们几人都没这脸皮，也不可能跑黄牛娃家吃饭，看他这么不爱干净，有谁下得去嘴。
“好好好、吃个饭还这么多事，等我过来再喝啊？”黄牛娃还一副不乐意的样子，看得我真想把他吃过的碗筷扔出去。
“老师、我敬你一个，谢谢你答应教我家黄灵雨，不然真担心他多读一个一年级，我喝了、老师随意！”
这一夜先生喝的醉醺醺，黄牛娃中途走了，不清楚他又要去偷哪家的东西。母亲把碗筷洗刷完毕，奶奶去外面坝子吹风去了，唯独我留下来陪着先生。
先生的脸颊有丝丝红晕，好像害羞的样子。他慢慢起身看了一眼手表，嘴里嘀咕到：“快九点了，小灵雨怎么还不去睡觉，先生该回家了！”
“先生、留下来跟我睡吧，外面天都黑了，明天我们一起去学校好不好？”
“先生回家还有事呢，明天先生给灵雨摘李子吃，乖、快去睡吧！”
我牵着先生走出屋子，坝子里的奶奶看见了，问了一句：“鹤老师没事吧，要不今晚跟我家灵雨睡一张床，你说大晚上路也不好看，有个事咋办呀？”
“芳姐你在这里休息呢！没事、必须要回家，家里事楼玉一个人忙太累，多少我还可以帮她分担一些。好了、今晚谢谢你家的招待。”
见先生执意要走，我赶紧跑回去给找东西，等我出来后先生摸黑走了一段路程，我赶紧追了上去。
“先生、这个手电筒给你，其实我希望你可以留下来，这样我们可以在一起，晚上睡觉先生还可以讲故事给我听。”
“以后先生在给你讲故事好不好，今天太晚了，快回去吧小傻瓜！”
先生一会儿叫我小傻瓜，一会儿又喊我小滑头，有时候还会喊我小笨蛋，不管他怎么称呼我，我心里都是暖暖的。
“先生、可以让我送你一下吗，每天都是先生送我回家，今晚灵雨想送先生。”
“你忘了以后还要跟先生过日子吗？快回去吧，等你长大了先生天天陪着你，看你这个小笨蛋还黏不黏着先生。”
“我当然要黏着你、等我长大了给先生买吃的，因为先生也给我买吃的。”
“好、回去吧、听话！”
我一直站在原地望着先生的背影，他走的很慢很慢、因为先生戴着眼镜。我也不知过了多久，远处先生的影子何时消失的都不清楚，总感觉黑暗中的先生很孤单、很可怜、他需要安抚，需要陪伴，需要关怀！
第二天一早我跑去了学校，还是没有一个人，我来到先生回家的路口等待，这已经成了我的习惯。
大老远已经看见先生跟鹤飞走在一起，他走在前面，鹤飞手拿棍子跟在身后，不停在空中挥舞着。
我大声喊到：“先生、先生！”
鹤飞听到我的声音扔下棍子跑了过来，留下先生背着手悠哉悠哉，先生总是非常洒脱面对一切事情，也许没有什么事可以使他着急。
“你小子每天这么早干嘛，你家几点吃早饭？”
“反正很早。”
“拿去！”
“什么？”
鹤飞从书包里掏东西，一会儿才看见是我昨晚给先生的手电筒。
“对了、还有几个李子给你吃的。灵雨、你家没有吃的吗，每天我爸都让我爬树上给你摘李子吃，你怎么不从家里带些吃的给我。”
“我家有两颗橘子树，可现在还没结果，要等到十一月份才能吃到，到时候我摘到来学校给你吃。”
先生终于走近了，脸上永远笑嘻嘻的，冲我露出洁白的牙齿，笑的很灿烂！
“先生、昨晚睡觉有没有梦到我？我昨晚做梦了，梦见先生背着我在山坡上看太阳落山，在山上先生还教我读课本。”
鹤飞嘀咕了一句、“无聊、做梦还梦见读书，我才不要做跟你一样的梦。”
“飞儿你就知道贪玩，学学人家灵雨，现在有书读不知道珍惜，等你没书读了会后悔！”
鹤飞崛起嘴巴说：“哼、我巴不得不读书，怎么可能后悔！”
“鹤飞、你为什么不喜欢读书呢？我觉得读书很好，每天可以见到先生，也可以学到很多新课文。”
“读书有什么好、动画片都不能看，每天还要做作业，做完语文还有数学，烦死人了！”
“我也不喜欢数学、我喜欢语文课。先生、我和鹤飞可以不学数学吗，数学很难！”
“哎、我看就不能让你们俩在一起，不然就知道商量调皮捣蛋。尤其是飞儿、你今年给我争口气考个前三，想要什么就给你买。”
“真的、我要机器人你会买吗？”鹤飞激动的说到。
然而鹤飞的最终成绩让先生失望了，他不但没考进前三，甚至比上学期还差两名，气的先生直跺脚。那次先生在教室里追着鹤飞教训，戒尺狠狠的打在鹤飞身上。
“只要你能考进前三，爸一定给你买机器人。灵雨也要加油、你考出好成绩来，先生也有礼物给你！”
“先生、我考了全班前三有什么礼物？”
“你想要什么跟先生说，然后先生就买给你。”
后来、我也让先生失望了，只是我没有让先生在教室里追我，而是老老实实站在原地接受惩罚。也许我跟鹤飞真的是上天派来捉弄先生的，每次成绩都考的不理想，气的先生不停的念叨孺子不可教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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