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你说什么?”,麦大叔瞪起眼睛问,“你给多少个女人用过这套了?”
“没有啊,哪有?”,自知失言的老田头开始挪着脚步准备开溜。
“别跑!再跑我收拾你!”,麦大叔喝道。
可老田头哪里肯听,倒腾着两条腿慌忙跑远了。
麦大叔苦笑了一下,觉得自己喜欢上这么一个骚汉子简直是自找麻烦。
可是话说回来了,就因为他有魅力才能骚得起来,看来自己也没喜欢错,那以后管严点就是了。
麦大叔已经开始想办法自我安慰了,要不然还能怎么样?惹事的家伙已经跑了,难道还留在这自己气自己?
“找机会一定要好好收拾收拾他!”,麦大叔一边往家里走一边暗暗在心里较劲。
等回到家一进门,却看到老田头正大咧咧地坐在饭桌前等他。
“弟妹把我硬拉来的。”,老田头摊开手一脸无辜地说。
“是啊,我出门正要叫你回家吃饭,结果先碰见老田大哥了,他说你在后面,我就把他硬给拉来了。起初他死活不肯来,后来听我说做了野鸡炖山蘑菇他才来了,我就知道他最爱吃这道菜,呵呵。”
麦大婶一边往桌上端着饭菜一边说。
野鸡炖山蘑菇。
麦大叔记得,那是他和老田头十多年前发生那种事时自己做的一道菜,老田头喜欢这道菜,也许就是因为那段记忆?
他抬眼向老田头望过去,老田头却也正望着他,四目相对,里面埋藏的感情,还有那些忽然回溯起来的记忆让两个人都在瞬间读懂了彼此。
还有什么话可说的呢?所有的矛盾,磨难,痛苦和悲伤都敌不过这长长岁月的累积,都敌不过山林里那一幕幕雄浑而瑰丽,浪漫而野性的传奇。
吃饭的时候麦大叔和老田头说了些正经事,明天他们要拉着皮子卖到城里,叫老田头也跟着去,顺便去瞧瞧麦苗和那个小外孙。
老田头自然是高兴的满口答应,麦苗和他的感情比麦大叔都好,因为麦大叔是那种在儿女面前不苟言笑的人,女儿敬重他却也和他保持了一定的距离。而老田头却是那种不论老人小孩都能和他打成一片的开心果,再加上他自己没有孩子,所以简直就把麦苗给宠坏了。
三个人吃着饭又谈了些和麦苗还有那个小外孙有关的家庭琐事,其乐融融的都很开心。
第二天,小麦,黑蛋,春柱还有小张一人赶了一辆马车拉着皮子开始向城里进发。
老田头和麦大叔坐在一辆车上,他裹着棉袄,叼着旱烟卷,吞云吐雾没边没际的海聊着。
麦大叔依旧像往常一样笑笑地望着他,偶尔附和一句,就像给老田头的话匣子充充电,好让老田头有兴趣继续往下聊。
走进城里的街道时,最前面的小麦停住了车子,他被一个交警拦住了,原来城里有了新规定,不准牲口进城走马路了。
老田头蹦下车,冲过去和那个交警叽哩哇啦吵了起来,交警被他的气势镇住了,吓得掏出对讲机就要喊人。麦大叔急忙连声说着好话把老田头拉了回来,几个人就开始发愁,不让牲口走那他们怎么把皮子运到收购点?
大家只顾讨论着,忘了把牲口车赶到一边,路一下被堵住了,一辆绿色的吉普车被挡住了去路,在那狂响喇叭。马匹被尖锐的喇叭声弄得躁动不安,不安分地来回踱着蹄子。大家慌忙拽着马头把车往一边拉。这时忽然伴随着一阵汽车喇叭声有人在喊麦大叔,麦大叔回头一瞧,笑了起来。原来是穆三正在吉普车后座上坐着,从车窗里探出了脑袋。
他拍拍开车人的肩膀,喇叭声停了下来,他打开门下了车。
穆三穿了一身的黑,黑色的呢子大衣,黑色的高领羊毛衫,黑色的灯芯绒裤子,黑色的质地良好的真皮手套,还有一双结实浑厚的大皮靴,再配上黑亮的短发,干净黝黑细密满腮的胡子,使他他显得更加精神和健硕,同时又多了几分高贵的霸气。但是这种霸气很快就被他紧紧握着麦大叔的手露出的调皮的笑脸给破坏了。
“这么巧啊,麦大哥,想死你了,嘿嘿。”,他晃着麦大叔的手说。
麦大叔被他说得有点脸红,但也客气地应付着:“我也想你呢,穆三兄弟。”
“真的?”,穆三眯起一只眼睛,做出个耐人寻味的表情。
麦大叔没敢接话,不漏痕迹的抽回了被穆三握住的手。穆三还要说什么,冷不丁老田头猛地扑上去,整个地抱住了穆三,嘴里大声嚷嚷着:“哎呀老弟啊!老哥我想死你了!”
穆三的脸色马上变得比霜打的茄子还难看,他现在怕死老田头了。他慌手慌脚从老田头怀里挣脱出来,整了整衣服,尴尬地笑了笑,正经地问了问情况,他走到交警那嘀嘀咕咕说了一阵子什么,然后回来对麦大叔说:“你们跟着我的车子走,我带你们从环城路绕过去。
麦大叔说了些感谢的话,老田头也感激地又想去抱穆三,吓得穆三火箭一般刺溜一下就跳回了车里。
老田头扭脸暗暗露出一丝坏笑,十足一只诈狡猾的老狐狸。 穆三坐在车里又从车窗探出了脑袋,冲麦大叔说:“麦大哥,天冷,你和我坐到车里吧,暖和。”
“哦,谢谢你啊,穆三兄弟,不用了,我不冷。”,麦大叔客气地说。
他刚推辞完,扭脸却看见老田头已经自己打开车门坐了进去,他用屁股在车座上墩了几墩,兴奋地冲麦大叔喊道:“老麦快来,这玩意坐着真舒服,咱也借着穆三兄弟的光过过洋瘾。”
麦大叔没辙了,加上他也的确没坐过汽车,也好奇,于是顺水推舟地上了车挨着老田头坐了。三个人坐在一排座位上就显得有些挤了,老田头就把大屁股使劲往穆三那边挪,把个穆三挤得贴在了车厢上。穆三有点怕他,就只好闷声忍着,心里就埋怨自己没事找事,恨得直想抽自己的大嘴巴。
等车子开动起来,老田头看着司机把那个方向盘扭来扭去的觉得好玩又潇洒,嚷嚷着自己也要试一试。唬的穆三连声说:“这东西可不能随便试,弄不好要出人命的。”
老田头还要闹,麦大叔暗暗在他屁股上狠狠地拧了一把他才“哎呦”一声消停地老实了下来。
因为要给马车带路,所以车子开得很慢,尽管如此,等到了目的地,老田头从车上下来时已经没了刚上车的兴奋劲。只见他脸色煞白跟在麦大叔后面软软地滑下了车,摇摇晃晃歪歪扭扭地向前走了几步,然后捂着胸口说:“老麦我晕,比喝酒喝多了还晕。”
说完他就弯下腰开始大吐特吐,麦大叔慌忙帮他捶着背。
穆三施施然地从车上下来,满脸都是幸灾乐祸的笑,他掏出一个钢质的汽油打火机,“啪”地打着火,点上一根过滤嘴香烟,很骚包地装酷深深吸了一口,然后徐徐吐着烟雾说:“你这是晕车了,说明你没这享福的命。”
这时老田头已经吐干净了,他擦了擦嘴,走到穆三跟前一把抢下他手里的烟,吸了一口说:“吐得嘴里不是滋味,借你根烟吸吸,恩,香,真香,真是好烟啊。”
穆三简直被他的举动给整傻了,他张着嘴愣了好半天,然后说:“你想吸我再给你一棵,干嘛抢我吸过的?”
“那你有病吗?”,老田头皱着眉头问。
“没有啊,我有什么病?”,穆三纳闷地说。
“那不就得了,你没病你怕我吸你吸过的干什么?”,老田头自顾自地吸着烟说。
“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穆三气急败坏地说。
“那是怎么回事啊?”,老田头好奇地眨巴着眼睛望着穆三说,满脸都写满了纯真的求知欲。
“我跟你说不明白,懒得再和你说了!”,穆三恼怒地不再搭理老田头了。
“不就吸你一棵烟吗?看你小气的,真是!”,老田头小声嘀咕着。
穆三脸都憋青了。
麦大叔在一旁笑着看两个人在那斗嘴,也不出声劝阻。在他眼里那就是一老一少的两个老田头在拌嘴抬杠,看着有意思极了。
穆三又掏出两棵烟,递给麦大叔一棵,麦大叔摆了摆手,自己掏出旱烟叶卷了一棵,穆三刚想把那棵烟塞回去,老田头已经先下手又把它抢走了。然后他又把目光瞄准了穆三手里那一整盒烟。穆三瞪着他把烟塞进口袋,气鼓鼓地说:“你想都别想!”
“切!小气鬼!”,老田头嗤着鼻子说。
“对你我就小气了,怎么样吧?”,穆三仰起脸说。
“把我的裤头还给我!”,老田头忽然嚷着说。
“啊?”,穆三差点一头栽过去。
“什么裤头啊?”,麦大叔好奇地问。
“就是他……”,老田头毫不避讳地张嘴就要说。穆三急忙掏出那盒烟迅速地塞进了老田头的嘴巴。
“给你!都给你!你个大嘴巴。”,他懊丧地说。
老田头嘴里含着那盒烟,呜噜呜噜了两声,伸手把烟掏出来,擦着上面的口水说:“你早给我呀,你早给我了我就不说你跑马弄脏了裤头,我把我的借给你穿了。”
“你现在还不是说了!混蛋!”,穆三气的直想在老田头脸上来一拳。
“哦,不好意思啊,我说秃噜嘴了,你看我这破嘴,唉!要不你把这盒烟再拿回去吧。”,老田头恋恋不舍地望着手中那盒烟说。
“不用了!留着堵你那张臭嘴吧!我想揍你两拳倒是真的!”,穆三咬着牙说。
“哈哈。”,这时麦大叔笑着插话说,“看你们俩个活宝,穆三兄弟你别和他计较,他就是那么个粗人,嘴也好乱说,没个把门的,你也别介意。再说不就是跑马嘛,没什么可害羞的,我知道了又能怎么样?男人谁还没跑过马?”
“麦大哥你……,别提这个了。”,穆三红着脸说。他在心里暗暗地想,如果不是老田头那个混蛋在梦里对自己毛手毛脚,自己怎么会落到这步尴尬的田地?
老田头看着穆三一脸扭捏的神情,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说:“一脸胡子的一个大男人,整的跟个小媳妇似的,真逗,哈哈!”
“你闭嘴吧!”,穆三忍不住冲他吼道。
两个人正热闹的不可开交,小麦他们赶着马车也到了。老田头和穆三停止了胡闹,和大家一起走进收购站。没想到那里的头头穆三竟然拐着弯认识,和他熟络之后,他清点了一下数目,很爽快地开出了一个比麦大叔他们的估算高出很多的价钱。大家满心欢喜地把皮子搬进仓库之后,麦大叔就说要请穆三吃顿饭还他个人情。穆三听了自然是喜出望外,不过他很正经地说:“在一起喝酒可以,不过得由我做东,你们好不容易来城里一趟,到了兄弟我的一亩三分地上了,就让兄弟好好给你们接接风。”
麦大叔看他说的情真意切也就不再推辞客气。
领了皮子钱之后,小麦把麦大叔拉到一边小声说:“老叔,我们四个小的就不跟你们去了,我们想到城里四处转转,顺便给媳妇买点东西,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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