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麦大叔跳下马,开始在树木的缝隙间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全速飞奔。他从来没有跑的这么快过,他灵活地躲闪着迎面挡来的树干和枝叶,耳边风声忽忽直响。
终于赶到了,场面有点惊心动魄。汉子萎靡地被母熊两只爪子抓着,母熊的嘴里不断滴着涎水,发出一声声吼叫。在离她十多米远的地方,一只熊崽子正活泼的蹦来蹦去。
汉子见到麦大叔,绝望的眼里又萌发出了生机。
“救我!”,他声音微弱的喊道。
母熊发现了麦大叔,冲他怒吼着,把汉子举离了地面,挡在了自己身子前面。
麦大叔沉稳的端起猎枪,屏住呼吸,瞄准,扣动扳机,子弹急速飞了出去。
汉子感到一股锐利的热风擦着耳边掠了过去。子弹离他的耳朵如此靠近,他甚至感觉到了子弹急速摩擦空气产生的灼热。
母熊身子一抖,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嚎叫,子弹射进了她的肩胛缝里,她的前爪一软,汉子掉到了地上。汉子连滚带爬就想逃命。但母熊的速度比他要快,她举起爪子就向汉子拍去。这时麦大叔忽然掉转枪口,瞄准了那只小熊崽,一扣扳机。随着一声枪响,那只小熊崽应声倒地。
母熊发出一声凄厉的长嚎,向熊崽奔了过去,来回用鼻子拱着它,用爪子拨动它,小熊已经没有任何反应了。麦大叔不忍地闭了一下眼睛,冲过去,拽起汉子就跑。
两个人一口气跑出老远才停下来,汉子显然惊魂未定,脸色煞白,大睁的眼睛里满是恐惧。
“吓死我了,我以为我死定了。”,他说着,忽然放声大哭起来。
麦大叔抱了抱他,劫后余生的人总是会被刚刚经历的恐惧打垮,久经历练的麦大叔非常明白这一点。
汉子总算镇定了下来,但他镇定下来做的第一件事竟是脱裤子,而且连裤衩也脱了。他一边脱一边红着脸说:“刚才吓的我尿了一裤裆,操,湿嗒嗒的穿在身上难受。”
麦大叔摸了摸鼻子,觉得实在无话可说。
麦大叔和下身光溜溜的汉子找到了马,骑着往回走。麦大叔故意落在了后面,望着汉子那两扇在马背上颠来颠去左颤右颤的大白屁股,他心里泛起一丝疼惜。这个汉子,这个未来的老田头,此时此刻是如此的诱人可爱。 回去的路上,麦大叔顺手打了两只野鸡,采了些蘑菇。两个人又在河里洗了一下身子,回到了护林所。麦大叔看汉子惊吓过后一脸苍白的疲惫,就把他撵到炕上去睡觉,自己一个人慢慢收拾野鸡和那些蘑菇。用慢火炖好,也到了吃晚饭的时间,他就进屋去叫汉子吃饭。
屋里的光线有些朦胧,汉子还在炕上仰着身子沉睡。麦大叔轻轻的在他身边坐下,望着他,目光里隐藏着一丝内敛的温柔。
沉睡中的汉子忽然皱起了眉头,牙关紧咬,显出很痛苦的样子。细密的冷汗开始从他的额头和鬓角冒了出来。他嘴里开始发出含混的声,手脚乱舞。
“兄弟!救我!……”,他闭着眼睛大声胡乱喊着,明显是被恶梦魇住了。
麦大叔连忙凑上前用力推了推他,汉子终于惊醒了,睁开的双眼里满是恐惧的狂乱。
“熊!那只熊又来了,它抓住我了……”,汉子猛地扑到麦大叔身上,抱着他的腰说:“兄弟你可来了,吓死我了……”
麦大叔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说:“没事,没事了,我在呢,我一直都在呢。”
“熊呢?那只熊呢?”,他显然还没从恶梦的阴影里脱离出来,神色慌张地混淆了梦境与现实的界限。
望着他被恐惧充塞的双眼,苍白失血的面容,以及不停颤抖的嘴唇,麦大叔忽然一阵心疼。他紧紧地搂住汉子,柔声说:“跑了,它跑了,有我在,它不会再伤害你了。”
说着,他下意识地在汉子的脑门上亲了一下。
这一嘴巴亲下去,两个大老爷们立马都傻眼了。麦大叔呆了,汉子更呆。他张大嘴巴仰脸望着麦大叔,摸了摸自己的大脑门子,狐疑地说:“兄弟,你刚才好像亲了我一下哈。”
麦大叔望着他无语地点了点头。
汉子又呆了一下,翻着两个大眼珠子说:“你喜欢男人?”
麦大叔咬着牙又点了点头。
汉子就接着发呆,这时他才发现两个人此刻的姿势要多暧昧有多暧昧。麦大叔正紧紧的搂着他,是个标准的热乎乎的熊抱。而汉子的大脸蛋子正紧贴着他的胸口,完全是一副小鸟依人期待保护的模样。
汉子毛乎乎的大脸忽然羞涩的红了。
麦大叔回过味儿来急忙放开了手,他挠着眉毛低着头,支支吾吾含含混混地说:“那什么,我得去看看那两只野鸡炖好了没有。”
他慌里慌张扭头就往外走,脚下一个趔趄,差点在平地上平白无故地摔一大跟头,完全没了驱熊救驾时那种镇定自若的傲人风采。
汉子张着大嘴,眼看着麦大叔用凌乱的脚步歪歪斜斜三拐两拐地拐出门外,他抓了一把自己的裤裆,不相信似的低头看了看。然后一抱大脑袋躺倒在炕上,发出了一声压抑着的低沉哀号:“兄弟,你这可叫我怎么办呐!”
麦大叔在厨房东摸摸,西动动地转着圈,野鸡早就炖好了的,他就是没有勇气朝屋里头端。但麦大叔就是麦大叔,不是心有千千结,含泪不敢言的林黛玉。他稳定好心神,沉着刚毅的脸,象董存瑞端着炸药包一样端着锅雄赳赳的就进屋了。
把锅往桌子上一放,他不显山不露水平静的望着汉子说:“起来吃饭。”
瞧他那架势就好像刚才什么事也没发生过,汉子也被他这一手彻底给唬蒙了,乖溜溜的下了炕坐到了饭桌前。两个人拿起筷子开吃,麦大叔不断往嘴里塞着肉,甩开腮帮子猛吃。汉子被他的气势压倒了,一口一口慢慢吃着,一边吃一边不时偷看看麦大叔的脸色,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终于,他期期艾艾的开口说:“兄弟,我只想问一下,那什么,你有没有……”,麦大叔闻言看了看他。
汉子和麦大叔对了一下眼神,心里一哆嗦,嘴一闭,咕噜,把剩下的半截话又吞回去了。
麦大叔好奇地问:“我有没有什么?”
汉子望着麦大叔的眼睛,一鼓勇气说:“你有没有和男人干过那种事?”
“哪种事?”,麦大叔莫名其妙地问。
汉子往上挺了一下胯裆说:“就是那种事。”
这回麦大叔明白了,他闭了一下眼睛咬着牙说:“没有,我一直没碰到肯跟我做哪种事的男人。这下你满意了吧?还有什么要问的?”,他瞪着眼睛问。
“哦,没了。”汉子低声说。
“没有就赶紧吃饭,野鸡肉凉了发腥。”,麦大叔用筷子夹起一块肉说。
“哦。”,汉子答应着,低下头继续慢慢啃他的野鸡骨头。
麦大叔心里头痒痒的恨不能在他笨笨的大脸上来一拳,他简直是故意哪壶不开提哪壶。
余下的时间,两个人都一言不发地默默吃完了饭,天也就黑下来了。点上煤油灯,两个人背对背躺在炕上,没话可说。就在麦大叔想迷糊的睡过去的时候,他听见汉子微弱的声音传了过来:“今天,谢谢你救了我。”
麦大叔哼了一声说:“不用谢,就算一头猪被熊捉了我也照样去救。”
汉子听了他的话猛地翻身坐起来狠狠地给了麦大叔后背一拳,麦大叔翻过身惊讶地望着他。
“我不是忘恩负义好坏不分的猪,你对我好我知道。自从你说你喜欢男人,我就一直在想,我决定牺牲自己和你做一回!”
这样怒吼着,他猛地扑上来,把麦大叔压在了身下,用毛茸茸的大嘴朝麦大叔的脸上狠狠的亲了下去。
这下轮到麦大叔彻底的晕菜了,他下意识抱住汉子雄壮的腰身,承受着他狂风暴雨般的亲吻。汉子亲了一会,停了下来,他望着麦大叔的眼睛说:“把舌头伸出来。”
麦大叔闭上眼睛,乖乖的伸出舌头。当汉子把他的舌头含入口中时,麦大叔心里发出一声叹息:“连这种事也要说出来,这头猪到底懂不懂风情。”
但接下来这个让他挚爱余生的汉子用他的热情奔放粗野豪爽,把麦大叔的欲火熊熊的燃烧了起来,一发不可收拾,整个人都彻底的沦陷了。 第二天麦大叔醒来时看到汉子正倚墙坐着吸着旱烟,麦大叔凑过去想亲一下他,却被他递过来一棵烟挡住了。
他郑重地端着脸说:“兄弟,你坐好,大哥有些话想跟你说。”
麦大叔点上烟,坐好,望着汉子的脸,心里已经猜到他要说什么了。
“昨晚的事过去就过去了,以后我们就是生死的好兄弟,只是兄弟。怎么说男人和男人之间那什么也会被人笑话的,女人你找十个大家说不定还夸你本事大。但男人……”
“不用说了,我明白你的意思。”,麦大叔沉下脸,穿好衣服下了炕。
“你不要生气,大哥我也是为你好。”,汉子急忙去拉他。但刚一动他就哎哟一声又坐回去了。
“怎么了?”,麦大叔担心的问。
“后面疼。”,汉子皱着眉说。
麦大叔低下头,静默了一下。
“我没有生气,大哥你说的对,以后我不会再找男人了。”,说着他拿起猎枪。“我要去找那只熊,你好好休息。”
他开门走进屋外的晨光中,一些薄薄的山雾飘进门来,还有一些隐约的鸟鸣在响。
汉子望着他挺拔的背影,喃喃地说:“好兄弟,我要是个女人该多好。”
麦大叔在山里转了两天,没有发现那只母熊的一丝痕迹,看来它是彻底的离开了。麦大叔去向汉子告别,他正穿着小裤衩躺在炕上沉睡,麦大叔看着他的身体,心里有一种酸酸的感觉。
那激情的一晚也许就是此生终极的绝响了,太过精彩华丽与美好,就会被命运嫉妒。当昙花一现把刹那的芳华都燃烧殆尽了,回忆就化为埋藏火焰的灰烬。
他站起身说:“我要下山了。”
汉子睁开眼睛说:“我去送送你。”,他起身时,裤衩里的棒子正把那片小布料撑的老高。
麦大叔不由盯着他看了看,汉子挠着头说:“好兄弟,不是大哥不开通,有些事就得忍。”
麦大叔点点头,转身先出去了。
麦大叔牵着马,汉子和他并肩在山路上前行。默默地走了很远,山风一阵阵吹来,路两边的山梨花开得正盛,香气充盈弥漫着,纷纷扬扬的白色花瓣被风吹着四散飘舞,象一场素雅清淡的盛大花雨。
麦大叔停住脚对汉子说:“你回吧,都走这么远了。”
汉子点点头,说:“下山了我去找你,把家搬到你们村子,我们近近的做对好兄弟。”
麦大叔无言地望着他,一阵山风吹过,透明温暖的阳光里,梨花在两个人之间雪白的坠落着。其中的一小片落在了汉子的头上,麦大叔抬起手正要去拂,又一阵风吹过,它自己抢先飞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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