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好吃，就是有些辣。”邢洺也吃得饱饱的。
“你不吃辣吗？”
“还行，太辣的受不了。”
“哦......去走走？”孙玉清提议。
“去哪？”
“到处转转呗，带你熟悉一下这周围环境。”
“行。”邢洺点头答应。
穿过这条小道，有一座很小的木桥，桥下有条小溪粼粼流淌着，像些许碎银闪烁，发出轻微的哗哗声，四周空无一人，这流水声听着倒让人安心舒适。走过桥，是一条大马路，孙玉清的家就在马路的对面往里走。二人转过弯，在人行道上悠悠地散着步。时不时有大货车从马路上呼啸而过，二人的身影在路灯下被拉得修长。这里的人很少，主要是不热闹，大多数人现在都去了不远处的广场，只是偶尔有夜跑的人经过。
恰好两人都是不喜热闹的性子。
还是满月，星星不多，被云裹住了，怎么也吹不散。
“小洺。”
“嗯？”邢洺转头看向身侧的男人，等待着下一句。
“你不要嫌我烦，有些事该说还是得说。”孙玉清略显严肃起来。
“你说吧，我听着。”
邢洺现在对孙玉清说的任何话都不会感到惊恐而难以回答，毕竟还有什么事是他不知道的呢，噢，除了那天晚上拿他内裤意淫那件事，邢洺还是很害怕的。
“你和那个老赵，那天晚上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是，不过很正常吧，你知道我和他的关系。”
“我希望你能和他断了联系，我不想每次我们回去看望你爸妈的时候都是你可以趁机找他的机会。”
邢洺听后沉默不语，双手插进裤兜里。
孙玉清接着说：“道理还是那些，你不要总觉得一直拖，反正没人发现，那是自欺欺人，害的是你自己。哪怕换做是你身边的人，我态度都不至于这么坚决。”
邢洺忽然抬头，盯着孙玉清，嘴唇微张，却又欲言又止。
孙玉清顿了顿，思考了一会，又说：“你要知道你接下来面对的是什么，你告诉爸爸，你想认真打球吗，想参加比赛吗？”
邢洺不假思索：“想。”
“我相信你不是三分钟热度，所以我对你抱有期望，你聪明，也有点天赋，爸爸希望你能拿全国冠军。”
“啊？”邢洺眉头不自觉上扬，语气中充满了不可思议，他以为最多就参加市级省级的比赛，至于全国冠军，更是想都没有想过。
“啊什么啊，没有这个自信与决心吗？”
“没，只是...没想得这么远。”
“那你想吗？我也不会逼你的。”孙玉清搂住邢洺的肩膀，看着他的脸，带着些许期待地问道。
在遇见孙玉清之前，邢洺早就认定了自己一辈子都是卖劳动力的命，能够有个安稳平淡的生活就已经很知足了，他没有什么远大的梦想，认识老赵后，他最大的心愿就是和老赵永远在一起。可现在，眼前这个男人似乎可以给自己更好的生活，代价是忘记老赵。
邢洺问自己，真的愿意吗？但是，他好像也别无选择，他和老赵回不去了，只要大伯一天还在世。最终的结果，不论怎样，他都得放弃老赵，除非他背弃自己的亲人，但他深知自己不会这么做的，也不能这么做。与其每天毫无志向地活着，不如给自己的人生创造价值。
他忽然双眼充满信念，坚定地注视着孙玉清，掷地有声地回答：“好！”
孙玉清看见了邢洺眼中的决心，爽朗的大笑一声：“好！有种，这才是我孙玉清的儿子！”
“那你要想好了，接下来你要面对的训练是相当严酷的，不过爸爸相信你能做到。”
“嗯。”邢洺用力地点点头，目视前方，有一个满头大汗的小伙子正吁吁地跑向自己这边。
“那你也尽早断了对他的念想，越快越好，这对你们都有好处的。另外，爸爸也希望你能改变性取向，以后好好谈个小姑娘，好么？”
邢洺忽然调皮地窜到前面，对着孙玉清扮了一个鬼脸，大声说道：“就不！”
“你小子！找打！”孙玉清作势扬手要冲上前去给他狠狠地来一下，不料邢洺却拔腿就跑，口中还大喊着救命。
两人突然开始了一场奇怪的追逐战。
令孙玉清吃惊的是，邢洺这小子的体力意外的好，相当能跑，他怎么追也追不上，不过转念一想，也许是自己真的已经老了吧。
两人从小路一头跑到另一头。孙玉清跑不动了，停下来弯腰双手撑住膝盖，气喘吁吁对邢洺喊：“不跑了，跑不动了，跑这么快想累死你老子，快过来扶我，骨头都要散架了。”
邢洺却像个没事人一样，慢悠悠走到孙玉清身前，嘲讽似的：“咋啦，这就不行了，你每天还晨跑呢。”
“能一样吗，你跑这么快，我怎么追，你小子真能跑，像头疯牛。”
“从小就这样，好了走吧，回家。”邢洺走上前去，将孙玉清扶起来，一步一步走到木桥头，横过马路隐没在对面小道的黑暗中。
走了好一会，才看见一盏路灯落寞地伫在那儿，闪着微弱的光。
邢洺有些好奇，问道：“为什么这里路灯又破又少？”
“不知道，几年前说修现在也没个苗头，不知道那群人拿着政府的钱干什么去了。”
“哦。”邢洺没想到大城市里也有这样昏暗的地方，连乡下都不如。
“刚刚说的，你听进去没。”
“听进去了啊。我会好好训练的。”
“那老赵呢？”
“都听你的。”
“小姑娘呢？”
“这个嘛......”邢洺笑了起来，迟迟不肯回应。
“哼，还说都听我的呢！”孙玉清佯装生气，就要用力往邢洺大腿捏一把，邢洺反应很快，一下子就跳开了，孙玉清忽然笑了笑，又说：“罢了罢了，以后再说，不过和老赵你别想了，不可能的。”
“知道啦知道啦，听你的。”邢洺双手交叉在脑后，走在孙玉清前头，“快点回家，我要洗澡！”
“回家回家。”
孙玉清跟了上去，双手搭在邢洺的肩上，心里生出一阵复杂的欣喜。
路灯再次把二人的身影拉得修长，在夜色中缓缓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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