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婿缘——回忆录 - 第九章 同病相怜

“那我就给你讲讲我的故事。”老马把皮床上的大靠枕立起来，靠在后面的墙上，挪了挪身子，调整了一下姿势继续说道：“我是26年生人，下面还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从小和父母就生活在青岛，和其他孩子一样有着无忧无虑的童年。父母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靠一双手劳作吃饭。虽然日子过的很紧张，也很苦，但是我们却很快乐，有爸妈在就是一个家啊。可是这样的日子在我11岁那年颠覆了……1937年，我11岁，在村里的学校读书，说是学校，应该叫做课堂更准确，因为只有一个老师，8个孩子。7月7日你应该知道是什么日子吧？”老马转过头问我。

“37年？7月7日？嗯……哦！七七事变！对吗？”我想了想说。

“对，那一天日本向我们中国全面开战！抗日战争就是从那一天开始的。青岛作为一座在海洋战争中尤为重要的一点，自然是日军侵略的首要目标。那年夏天，我不仅失去了上学的机会，也……也失去了我的父母，我的弟弟妹妹……”老马的声音有点哽咽，我看见他的眼里分明划落一行清浅的泪水。这个饱经沧桑的汉子正在撕开他的伤口，也许是为了祭奠已经逝去的双亲和父老乡亲，也许是为了怀念那曾经流失的青春。

我心里一酸，眼泪也在眼眶里打转，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起身走到老马的床边，挨着老马坐下，伸手给老马抹去泪水，轻轻的说了声：“师傅，不想说就不说了，我知道的。”

“没事，好多年了，就当作再回忆一遍吧，来孩子，往里坐。”老马往里躺了躺，把身子侧过来，空出一点空间给我。我贴着老马坐好，顺势把手放在老马的大肚子上。

“我这辈子也不会忘记那天，37年9月19日，农历八月十五，中秋节。虽然整个中国都笼罩在战争的硝烟下，但是乐观坚强的中国人依然坚持着过着这个重要的节日，村里热闹非凡，我也和其他孩子一起疯着闹着，毕竟那个时候我还不懂的战争是什么，不懂得它的残酷。应该是中午时间，一支军队进了村子，在全村父老乡亲还没来得及反应的时候，就已经开枪杀戮了……没有任何理由，没有任何借口，就这么赤裸裸的残害着村里的男女老少！我被父母藏在自家院里一棵大槐树的树洞里，弟弟和妹妹被藏在地窖里。我记得父亲和我说的最后一段话是：孩子，爸爸去杀鬼子。你是大哥，如果能活下来，记得照顾好弟弟妹妹，你是个男子汉，这个家交给你了……父亲说完就转身和母亲交代了什么，然后头也不回的提着一把镰刀出了门，再也没回来……”

我安静的听着老马讲述他的苦难史，好像跟着他回到了那个硝烟弥漫的年代，回到了那个水深火热的日子里……

“日本人的残暴是你们这代人根本想象不到的，杀人就像杀一只鸡一样无情，冷酷。那一天，我眼睁睁的看着我的弟弟妹妹被他们从地窖里搜出来，哭着喊着挣扎着，然后被残忍的摔在地上，我至今也无法忘记妹妹在临死前的那种眼神，无助，懵懂，痛苦……她才4岁啊！一个4岁的孩子就这样被残忍的结束了自己的生命！”老马说到这里，两行热泪已经悄然滑下。而我则恨得牙痒痒，不在意的攥起拳头，已然忘了我正摸着老马的肚皮呢，结果一下子把老马的肚皮一把抓了起来，搞得老马“啊哦”叫了一声。吓得我连说：“对不起对不起师傅！您继续讲……”

老马揉了揉肚子被我抓红的地方，喝了一口水继续说着：“我的母亲性格刚烈，我记得当时那三个日本畜生拿着刺刀进了我们家，一阵打架的声音之后，他们三个嘻嘻哈哈的走了，临走的时候还回头狠狠的踹了我的妹妹一脚。我躲在树洞里，一直到天快黑了才敢出来，那时候这帮畜生已经走了。我发疯似的晃着弟弟妹妹的身子，可无济于事，他们俩都被摔断了脖子，鼻子眼睛耳朵里都是血。睁着那双我无比熟悉的大眼睛看着我。你知道吗？那一刻我真的就像掉进了一个冰窟窿，浑身冷的发抖，感觉心都死了……”

“您的母亲呢？”不知不觉我才发现我也已经泪流满面，我抬起胳膊擦了擦泪水问到。

“我进屋的时候，看见了母亲的尸体，肚子被刺刀扎了一个好大的窟窿，满地都是血，想来是因为母亲誓死不不愿被这些畜生侮辱，他们恼羞成怒便杀害了她。那一天，是每一个中国人阖家团圆的日子，那一天却是我家破人亡的日子……”我明显的感到了老马的身体在微微的颤抖，看到他攥着的拳头狠狠的抖动着。

“那一夜，我在屋子里守着母亲和弟弟妹妹坐了一夜，虽然我还活着，但是我却没有任何思维，像一具活死尸一般，僵硬的如一块冰冷的石头。第二天天亮，我才发现，整个村子老老少少共39人，活下来的只有包括我在内的2个孩子……如果不是幸运眷顾我们俩，我们这个村子将会一个不剩！”

“王八蛋！”我说了一句脏话：“另一个孩子呢？他多大了？”

“另一个孩子，是个女孩，比我小4岁，被他的父母藏在草垛里躲过这一劫，从那天开始，我俩就相依为命，受尽了苦难，我把她当作我自己的亲妹妹，当成我在这世上最后一个亲人……一直到今天！”

“今天？您还和她有联系吗？”

“傻孩子，这个女孩就是你的师娘啊！”老马擦了擦眼泪噗嗤一声又笑了，尽管眼中还带着泪水，但我看得出来，这种笑容是发自内心的欣慰，是来自灵魂深处的亲情。

“啊！”我长大了嘴巴，“原来是师娘啊！”

“记住，不要和她再提起这些事情，毕竟无论是我还是她，这段往事我宁愿被尘封在骨头里，也不想再去揭开这个痛彻心扉的伤疤！这是一段历史，也是一段不能忘却的仇恨啊！”老马握住我的手，紧紧的攥了攥！

“放心吧师傅，我不会的！”

“孩子，你今天这一哭，这一说，把我的感受全勾出来了，我很能体会你的那种孤独无助，当年我带着你师娘，遭尽了人家的白眼，受尽了别人的欺负，我明白，我只有这一个亲人了，她同样也是。那段非人的日子我们硬是这样走过来了！后来我也想参军打仗，可是那样你师娘就没人照顾，我只能靠捡破烂，拾煤核勉强维持着一口吃的，就这样一直到了1945年，抗战胜利了！我的苦日子也终于结束了……那一年，我来到咱们厂，从一个学徒工干起，一步步走到今天，支持我的就只有一个念头：努力建设我们的祖国，让那些苦难的日子再也不要重演！”

“谢谢师傅，为了我，你把自己最不想回忆的往事又……对不起师傅”我顺势一斜，就这样搂着老马面对面的躺在了一起，令我感到意外的是，老马并没有过多的排斥，而是很自然的搂住了我，把我的头深深的埋在他的脖梗下，一边用手轻轻地拍着我的肩膀，一边用他那长满胡渣的下巴轻轻的蹭着我的头发，发出“刺啦刺啦”的声音。

休息大厅里人们说话嘈杂的声音，上下楼梯吱吱嘎嘎的声音，仿佛都被我们这个小包间所屏蔽了，这一刻，我能感受到老马均匀的呼吸，能感受到老马一起一伏的肚子，能感受到老马的体温，自然也能感受到老马那肥硕的下体贴在我的大腿上，那肉囊缓缓的蠕动着，弄得我腿好痒，我的小兄弟也开始有了反应，我想离开老马的怀抱，怕老马发觉我的反应，可又实在舍不得这千载难逢的机会，索性不管了，由它去吧！

我努力的压制着自己的欲望，努力的分散注意力，可无奈这样紧紧地贴着一个我梦寐以求的胖老头，再加上我从来没有这方面的经历，我的小兄弟还是突破了最后的防线，一柱擎天……

老马自然注意到了我下面的变化，用力地拍了拍我的后背，喃喃的说了句：“臭小子，是该找个媳妇了，搂着个老头都能这样，顶着我肚子了！”他又怎么会想到他搂着的这个年轻人如此的迷恋他。

“师傅，不好意思啊。”我脸上在发烧，只能胡乱找借口了：“可能是让尿憋的吧。”

“得了吧，早上让尿憋的我还相信，哪有大白天让尿憋杠的！”老马松开搂着我的手臂，“快去尿尿去，臭小子！”

依依不舍的松开手，我却不敢起身，小兄弟翘的老高，太尴尬了。老马低下头看了一眼，哈哈的笑起来：“反应真大啊！喝口水去，深呼吸一下。”我照猫画虎的做了几次，终于算是平息了，也缓解了尴尬的气氛。

出了浴池，外面西下的阳光依然那样刺眼，陪着老马走在回家的路上，心情突然变得复杂起来，一来老马能和我吐露他不想提起的往事，就说明老马真的把我当成一个可以互吐心事的人了，我已经成功地迈出了走进老马心里的第一步，何况今天的经历足以让我激动一辈子。二来，我可以确定老马是个直男，他甚至可能都不知道恋老是什么意思，我何时才能真正的拥有他啊！人嘛，总是有无穷无尽的欲望，得到了还想得到，永远都不知道满足，有的人成功了，他的经历就是励志的。有的人失败了，那他的人生就是贪婪的。这都是什么狗屁理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