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婿缘——回忆录 - 第二章 初来乍到

我都不知道怎么来的宿舍，只是觉得这一路走得好快。还没到宿舍门口，就已经听到里面嘁嘁喳喳的说话声

“哎，你们听说了我们的新舍友了吗？”

“听说了，据说是新科状元呢，这小子真够倒霉的，怎么分到了马大帅手下，有的受咯……”

『马大帅？怎么又多了一个称号？这胖老头有多少外号啊？为什么我分到他手下要倒霉了？』我在心里暗暗的惊了一下。

“你们仨臭小子，又在说我什么坏话？如实交代？”老马推开门走了进去，笑眯眯的瞪了瞪这三个和我年纪相仿的年轻人。

“哟，马师傅来了，来来来，快坐！”三个年轻人看见老马就好像看见克星一样，慌里慌张的收拾着床铺，腾出一块地方让老马坐下。“我们哪敢说马师傅的坏话啊？马师傅是公认的技术大拿，我们尊敬还来不及呢，哈哈”

“得了吧，你们三个臭小子……”说话间老马拿手狠狠的压了压其中一个的头“天天说风凉话，我看应该让厂办把你们仨都调我这里来！”

“饶了我们吧，我们不是那块料，您呀，就别折腾我们三个可怜鬼咯……”

“行了，说点正事，这是刘建国，今年刚毕业的大学生，分在你们宿舍，你们仨少带着人家不学好，整天吊儿郎当的，不像个人样！”老马坐在床边板着那张可爱的脸一本正经的说着。

“得了，我先介绍一下我自己，我叫黄鹤洋，今年进厂第三年了，在油漆车间干油漆工！你好小刘同志！”坐在最外面的一个年轻人伸出手来。

“你好，你好，多多照顾！”我礼节性的和他握了握手。

“我叫匡永胜，电焊工，你好弟弟！哈哈”这是个戴眼镜的年轻人。

“你好，油漆工范伟俊向你问好。”

一一握手以后也算是认识了。

“好了，都别贫了，赶紧帮忙收拾东西，看看你们的宿舍，就是个猪圈！”老马边嘟囔着边动手收拾起来。

真是人多力量大，个把小时，宿舍就收拾的干干净净，我的床铺老马给我铺的软软的，连枕头都掂了又掂，直到平整的不能再平整了才作罢！

“好了，总算干完了！你们这仨臭小子，给人家起个模范带头作用，现在把屋子收拾出来了，给我保持住昂！”老马依旧是笑眯眯的样子。

“遵命马大帅，哦不，马师傅。”黄鹤洋说秃噜了嘴，做了个鬼脸。

“贫吧你就！”老马开玩笑的用手指点了点黄鹤洋，转身和我说道：“小刘，走，吃午饭去！下午你在宿舍准备准备，好好休息一下！明天开始工作了！”

“好，师傅！”我拍了拍裤腿上的灰，跟着老马准备去食堂打饭。

突然老马好像想起来什么，回过头来对他们三个说：“你们三个今天是休班还是什么？不要告诉我又偷懒离岗！”

“马师傅，我们……我们收拾点东西就回车间去！别和我们主任说啊，拜托拜托！”三个人冲着老马拱了拱手，扮出一张鬼脸。

“你们啊……一个个的……哎！”老马叹了口气，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

跟着老马吃了午饭，回到宿舍，发现他们三个都不在，估计肯定回车间上班去了，“嗨！这三个家伙真有意思！”

简单收拾了一下，我半躺在床上，脑海里全是老马的样子，他的一颦一笑，他的富态可掬，他的平易近人，又想起来那三个家伙说的话『奇怪，怎么能说我要倒霉了呢？管他呢！被这样满分的胖老头蹂躏我也认了！』我暗自想着。

不知不觉我睡着了……
“小刘，小刘！”我被晃醒了：“起来了，真能睡！哈哈”

睁眼一看，原来是黄鹤洋他们回来了，“啊？几点了？你们下班了吗？我迷迷糊糊睡着了……”

“还差半个钟点呢，我们没啥事就早跑了！”匡永胜一边答着腔一边瘫躺在床上，“累死我了，这么热的天，再不早点跑，就中暑了……”

“可不是嘛！这破天气，简直要命啊！”黄鹤洋和范伟俊附和着。

一时间也没什么话题，宿舍里静下来了，气氛有点尴尬，我想找点什么话题却怎么也开不了口，实在不知道说点什么！就在这个时候，黄鹤洋开口了：“哎，小刘，你喝酒吗？”

“我喝的很少，基本不怎么喝。”

“我去买点酒，买点吃的，今晚咱们四个喝点吧？”

“不好吧，明天还要上班，再说在宿舍喝酒不合规矩啊！”我赶紧阻止。

“哈哈哈哈，你呀真是个老实人，一会都下班了谁来管咱们啊？就这么定了，一会我去买点，就当给你接风了！”

“谁说没人管？你们这是要翻天呢！”随着一声炸雷似的浑厚男声，老马推门进来了！

“师傅，您……您怎么来了？”我赶忙站起身来，低着头，搓着手，俨然就是一个犯了错误等待惩罚的小学生。

“我刚进了宿舍大门口就听见你们嚷嚷了，咋了？怕厂长听不见啊？”老马一脸严肃的对我说“不关你事，我都听见了，你不用那么紧张。”老马回头看了看他们三个说道：“你们仨，要喝酒给我出去喝，耽误了明天的工作我就告诉你们主任去！”

“好好好，马师傅说话我们肯定听！出去喝，出去喝！”三人随声附和着。

“要喝你们去喝，今天小刘跟我走！”说着老马拍了拍我，“跟我走小刘。”

“去哪啊？师傅？”

“帮我回家干点活。”

“哦。”我心里暗暗窃喜，正好不想和他们去喝酒，而且还可以和老马多待会，何乐而不为呢？

跟着老马一路走了出来，大约也就走了五六分钟的路吧，进了一个大杂院。

“前面第三个门就是了。”老马指着前面的胡同和我说。

“哦，师傅住的离厂子很近嘛！”

“单位宿舍院，都是咱们自己厂里的人。”说话间到了大门。

“你师娘和孩子今天都是中班，晚上估计回来的晚，我一个人吃饭也无聊，正好叫你来聊聊天，也顺便吃个家常便饭吧！”

“嗯，好！”我的心里一阵狂喜，今天真是太幸运了，能和师傅独处好久呢！这幸福来的太突然了吧？

进了屋子，细细打量了一下，这是一个很小的房子，大概只有15个平方吧，进门就是一个灶台，灶台和里屋用砖砌了一堵墙，姑且也算是个厨房吧。掀了帘子进了里屋，小小的屋子却整齐干净，一张双人床，一个半大的饭橱上摆着暖瓶和茶壶茶杯，一张木桌子矮矮的放在角落。大床的正上方是一个吊铺（北方人在屋子的上面搭的一个隔断，可以睡觉用），一个冬天用的火炉套着塑料袋整齐的座在屋子一边，旁边是一个大衣橱，衣橱上的镜子擦的干干净净。看得出来老马和他媳妇都是干净利索的人！

“来，过来坐小刘。”老马招呼着我，拿过来两个马扎子。“小刘啊！你先坐着，我去简单做点饭咱爷俩吃点！”

“师傅，我来吧。”我真心觉得不好意思了。

老马摁了摁我的肩膀：“坐着吧，很快就好！”

有些尴尬的坐了一会，听见外面刺啦刺啦的做饭声，我起身打算过去看看，最起码看看能不能打个下手帮一下。于是我想掀起帘子看看，没想到这手刚准备掀帘子，老马从外面进来，我一把打到了老马的裆下。『哇，好大的一摊，软软的，好像整个手都抓不过来的大小』。我的脸刷的一下红了。

“你这小子，打算废了我啊。”老马下意识的缩了一下。

“对不起啊，师傅，我打算过来帮帮忙！”我赶忙道歉。

“又不是坐席，没那么多花样，就炒了个大白菜，还有点剩的小咸菜，凑合吃点吧。”老马走进屋子，打开半橱，拿出两个大窝头“不嫌弃吧？小刘？”

“哪里哪里，不嫌弃啊！给您添麻烦了。”我连忙客气的说着。

不一会，老马做好了饭，一大碗炖白菜，两盘小咸菜，两个大窝头！那个年代，能吃上这些已经很好了。

“来来来，小刘，吃饭了。”老马招呼我“你喝点吗？我这里还有点白干。”

“不喝了，师傅！我酒量不好，明天还要上班。”我连忙推辞，倒不是我不想喝，而是怕喝多了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情，说出一些不该说的话！毕竟这个胖老头是我的天菜！

“行，那我喝点。”老马给自己倒了一小杯，滋溜一口喝下去了。“来，吃饭，没人陪我喝，我就喝着一小口就行。”

“师傅，你想喝就喝点吧，不用管我。”

“不喝了，有机会让你师娘弄几个好菜，你好好陪我喝点。”

我也不便再多说什么，掰下半个窝头递给老马，“师傅，吃饭吧。”

我俩就这样边吃饭边胡乱地聊着，聊着聊着老马说：“对了小刘，看你的介绍信你今年21岁了，怎么才毕业啊？你老家是哪的？家里还有什么人呢？”

“我……”被他这么一问，像是刺痛了我整个人的神经，一时语塞。

“怎么了？小刘？”老马发现不对劲。

“哦，没事，师傅。聊到这儿了，我就和您说说我的情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