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厨房的几个大师傅把几盘青菜炒的青翠欲滴，根根精神抖擞。一碗玉豆腐养在热热的清汤里，白若凝脂，像五爷的脸一样嫩滑，看上去就让人很有食欲，五爷很满意。
木塔吃饭的时候还和多年前一样，大口的咀嚼，大口的吞咽，吃什么都很香甜的样子，这让五爷更满意。
有些不变的东西更让人珍惜和怀恋。
吃过饭，木塔和五爷面对面坐着陪五爷喝茶。
茶是远道而来的冻顶乌龙，蜜绿中带着金黄，顺口回甘，香气怡人。
木塔喝光一盏茶后缓了缓问五爷：
“我爹他——是不是曾经交给过你什么东西？”
五爷挑眉看了看木塔，慢慢的啜了口茶水然后再慢悠悠地说：
“嗯，是给过我一个木匣子，里面只有一张药方子。”
木塔的眼神立刻亮了一下。
“那个方子能不能借我看一下？”
他的口气有些急。
五爷放下茶，无奈地摊了摊手：
“多年前的事儿了，早不知道收到哪里去了，回头我给你找找吧。你要那张方子干什么？你不是没中毒么？”
五爷狐疑地打量着木塔。
“原本是没有，可是下午就有了，俺家老爷子在留给我的一封信上下了药，死了他也不想放过我，又摆了我一道。”
木塔无奈地苦笑说。
五爷立刻紧张起来了。
“下的什么药？绝阳散？那是什么药啊？会要命不？”
五爷抓着木塔的手臂着急地问。
木塔的脸色古怪了一下，然后脸皮儿上挂起了一抹可疑的红晕。
“也没什么，不是要命的，对身体也没多大害处。你也不用着急，回头找到那个方子配好解药吃下去就没事儿了。”
“那到底是什么毒药啊？老爷子闲着没事儿摆弄你干什么啊？”
五爷又纳闷又好奇。
木塔的脸皮儿更红了。
“是——不能人道的药。”
木塔红着脸皮儿吞吞吐吐地说。
“啊？”，五爷彻底惊呆了，都呆若木鸡了。“你家老爷子有那么恨你么？想让你绝后？”
“他是——，”，木塔抬起眼皮儿看了看五爷，脸愈发红了，“他是不想让我碰你。”
五爷张着大嘴“蹭”地站了起来。
“你说他不想让你碰我？”
五爷拔高了嗓音，穿云裂锦。
木塔点了点头。
“你家老爷子知道你碰过我？”
五爷又把嗓音拔高了几度，把唱戏吊嗓的功力都用上了。
木塔搓了搓手掌，默认了。
五爷呆呆地立在原地发了会子呆，然后又木呆呆地坐了下来。
“当年……是你家老爷子把你从这里赶走的？”
五爷有些生涩地问。
木塔微微摇了摇头。
“是我自己走的。”
“他打你了？”
五爷有些心疼地问。
木塔沉默了一会，点了点头。
“他——给我用了针刑，甚至想用针废了我的……。多亏你家老爷子及时赶到救下了我。俩人争执了一番，最后俺家老爷子就让我吞下了效用十年的绝阳散以示惩罚。我当时也觉得自己罪有应得，觉得没脸再待下去就连夜离开了。”
木塔说到最后口气已经变得很淡然了，就好像那些过往已经对他造不成丝毫的影响了。
“你……当时为什么不告诉我？”
五爷声音抖得有些厉害。
木塔笑了一下，伸手摸了摸五爷的头顶。
“你那时候还那么小，告诉你又能怎么样？况且那都是我罪有应得，怨不得旁人。”
“至少我可以告诉他们是我自愿让你碰我的，至少可以让你少遭些罪，至少可以让你留下来不用离开！你不知道，当年我有多喜欢你，你离开之后我有多想你！你就那么不声不响的走了，我一直害怕你在外面遭遇了什么不测，我……”
五爷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好了好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么。”
木塔搂了搂五爷，又在他肩膀上捶了两下。
“你看看，都多大岁数了，还哭。”
木塔笑着刮了一下五爷的脸皮儿。
五爷眼里的泪珠子就真的掉了下来。
“我心里憋屈。”
五爷不擦眼泪，让它继续往下掉。
“好好，我知道你憋屈，是我对不起你，不该不声不响的扔下你就那么走掉，是我不对。”
木塔帮五爷擦着脸上的泪珠子说。
“可是好像你更憋屈。”
五爷孩子一样抽噎了一下说。
“我不憋屈，我学了一身的好武艺，现在身手这么好，以后就能护着你了。”
木塔笑着说：
“好了好了，不哭了。”
于是五爷就不哭了，抓着木塔的手说：
“我现在就去把那个解药方子找出来，把你治好。现在你爹和俺爹都不在了，没人管咱们了，我把你治好了你还要我不？”
“五子……”，木塔有些面色为难地说，“我当年当着你爹和俺爹的面向神明起过誓，这辈子打死也不会再对你做那种事……”
“他们现在都不在了！那誓不管用了！”
五爷蛮横地说。
“五子，举头三尺有神明，我……”
“我不管！神明又能怎么样？敢我和抢男人，神明我也照灭！”
五爷冷着眼角眉梢满面杀意地发狠说。
木塔咧了咧嘴，满脸都是苦笑。
“五子……我……”
“现在先别说这个了！等我找到解药方子先把你治好再说。你家老爷子下手也太狠了，万一找不到解药你软上一辈子可怎么办？”
五爷瞄着木塔的下身一脸的担忧和惋惜。
木塔那个尴尬啊，慌乱地端起空了的茶盅埋头下去遮住了脸，那脸早红成一块热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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