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他跳的是很有韵律的健美操，动作刚劲有力，又欢快积极，朝气向上，让人看了感觉到源源不断的活力。
不用吆喝，一会儿工夫，周围就围过来不少人，都是早起锻炼身体和去买早点路过的，也都是这小区的住户。
他们多数是看过方伯跳舞，眼光里含着羡慕，一边低声议论几句。
方伯也习惯了这样的场合，经常早上会有人来看一看。由着大家看吧，他还希望有这些观众，能营造出一种比赛的氛围，利于他将健美操跳得更好。
这只是一个寻常普通的清晨，对方伯和那些围观的邻居们，都已经司空见惯了。
但就在这样的氛围下，忽地出现一个人，最显眼的是他那雄壮庞大的身材，那一头银丝般的白发，简直就像一座铁塔出现在这，有点格格不入。
没等方伯和邻居们反应过来，大壮熊一般的田大爷就不请自来，而且跟着在那跳起舞来。
别人都很自觉站在边上观看，都知道自己跳不好，不会像方伯这样跳得出神入化，顶多议论几句。唯有田大爷，他要方伯收他为徒，方伯不同意后，他竟然不管不顾，就跟着自学起来。好像正在表演的舞台上窜出个人来，他也成了主角，一点不怯场。
就在方伯身后不远的地方，田大爷在那自个照葫芦画瓢的跳，一招一式的学。
可他跳得实在差劲，不光学得不像，还自创了许多他的“田氏”动作，又猛又野，还有点萌，惹得围观的居民们都乐了。
怎么不乐啊，田大爷身上哪里有舞蹈细胞，根本就没有。他动作笨拙，呆滞，一点儿也谈不上轻盈。完全就是一头笨笨的大白熊，摇头晃脑，在那自我陶醉着。
于是，大家都乐了。这一乐可好，大家注意力就都放到田大爷那去了，本来是抱着欣赏的眼光，享受着方伯跳舞带来的美感，这一会却因为田大爷那诙谐有趣的动作所吸引，全都看他去了。
一个是优美有型，一个却浑身别扭，动作有点迟缓，那身肉在汗衫下抖动，胸部和肚子的轮廓都出来了，有种呼之欲出的味道……
方伯只好停下来，看了眼田大爷，对他这样抢自己风头简直是哭笑不得，不可理喻啊！好吧，既然这样，那就不跳了，让你这个土老熊跳吧，你自己跳，让你跳个够，看你跳的有多能耐！
于是，方伯就走到一边去，拿起带来的毛巾擦汗。
看方伯突然不跳，田大爷前后瞅瞅，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兀自站在那，有点楞神。
围观的人看他们都不跳了，就都散了各自去忙自己的。
田大爷走过来，搓搓手问道：“干啥子不跳了嘛？师傅你跳唦，来来，我跟到你学，好不好？”
方伯眉毛一挑：“什么？你叫我什么？”
“师傅嘛，要不要得？”
“对不起！我已经说了不收徒，我也不是你的师傅！你找别个去吧。”
“啷个不是嘛，你跳得这么好，我想跟你学，当你徒弟嘛。”
看田大爷还一点没意识到，方伯在心里叹气。唉呀，笨老头子啊，你这么差劲，我怎么能收你当徒弟呢，那不是拉低我的水平呀。如果收你为徒，别人会怎么看我？那不是白白让人笑话。
他忍着没讽刺，而是礼貌地说，“你跳啊，大家伙不是都喜欢看你跳嘛。”
田大爷倒有自知之明，摸下肚子，憨憨的笑，“我这跳得恍兮惚兮的，没得你跳好看嘛。你是老师，身子条件又好，还是你跳得漂亮！”
左一个好看，右一个漂亮，可把方伯说得紧绷住的脸又裂开来，有了一丝笑意。还算这个土老熊嘴巴甜，瞧得清楚，知道自己比他强不少，起码身材摆在那，跳起来就有美感啊。
看田大爷这样诚恳，方伯便申明不收徒，只是好玩学一学还是可以的。然后他就摆开姿势，一招一招的教。这是他学舞几年积累下来的经验，都是干货哩。
田大爷马上跟了学，在柳树下，弯腰踢腿，各种姿势换着来。
可情况也出现了，因为田大爷穿的是大裆裤，那种老式样的，关键是，他田大爷裤子里面啥也没穿啊！他可不像城里人，还会在大裤头里面再套条小内裤，三角或是四角的，紧贴着肉肉，看起来是紧巴了，是不漏风也不漏光了，可它难受啊，浑身都会巴得难受。
跳到要弯腰和踢腿动作时，田大爷低下腰在那跳，他在方伯身后不远，拱起个大屁股，这种姿势那就是一线风光在眼前啊，方伯想不看都不行。
那大裆裤是土布做的，一伸一缩，就把田大爷那双大毛粗腿给露出来。就在这缝隙中，一闪一闪的，像个老鼠窝似的。
方伯是文化人，高级知识分子，良好的修养让他马上转开头去。他怕田大爷知道后说他流氓，便很有风度的移开眼，他不能占这便宜啊。这楼上楼下的邻居住着，总不能看人家的隐私吧，那有多难为情啊。
就这么跳着，那裤子让风一吹，裤边就又鼓起来。
裤子吹得带响，哗哗的，惹得方伯又盯一下移过眼来。好像田大爷那里有股吸力，吸啊吸的，吸得他眼睛不看都不行。
好家伙，这乡下人的土疙瘩那里就是硬朗，原汁原味，还土生土长，很不一般啊！
马上让方伯想到了自己，跟这田大爷比，自己就是种在盆子里的花，茎脉白嫩，人家那是啥，那就是苍天大树，那就是老根，威风豪气，风吹雨淋全不怕呀！那家伙就是一头蛮牛，要配上音的话，那得是嘶吼得天地都震动起来的。
这瞄一眼瞟一眼，方伯忽地想到一个词来：老棍子。
没错啊，田大爷他就住11楼，人又一把年纪了，不是老棍子还是啥！
想到这，方伯忍不住偷偷乐了起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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