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瓜嗦嗦!你这屋里头硬是漂亮惨罗!太漂亮了!”田大爷眼睛都放亮了,嘴巴张得好大,一副惊叹的模样。
方伯谦虚地说,“还行吧,请进来参观。”
话这么说出去,方伯还是有点自得的神情。这家的装修风格是他亲自设计的,每件家具也是他去采购,有的还是定制的。听到田大爷的赞叹表扬,他当然有些骄傲。从他那白里透红的脸上呈现出来的自得,还包括那好看的双眼皮,眼光往田大爷脸上绕了一下,又忽地闪开,那滋味就很有意思了。
田大爷感觉到了,这小老头子水色真好哟,比女人妹娃子皮肤水色还要好。真没看到过有几个男人有这样好的肤色,这早晨的光照上去,更是与众不同嘛。
这一下,田大爷不由又多看了眼。
方伯微微低头,是种内敛与谦虚的表示,更显示出他的温文尔雅与气质。
这是他自己挑选的房子,是用来养老居住的,自然是精心设计。同时,作为985名牌大学的中文系教授,方伯在省内和全国都有名气,也以独特的教学方式赢得网红教授的名号,人尽皆知啊!
作为他的家,这个温暖的窝,当然是要极尽完美,要配得上他这个教授才行嘛。
刚才还逗乐要“整整”方伯的,这会田大爷似乎被这家的富丽堂皇所震住。
两人用眼光这么一交流,那争吵的劲就泄了不少,都缓和了些,气氛也融洽起来……
跟着进了屋,一边浏览,看那名牌家具和电器,亮堂得令人晃眼的大理石地面,还有水晶石台面,田大爷差点忘了来干什么的。
等方伯到阳台指了那件西装给他看,他往上瞅,见挂在阳台外的窗子边,衣服露出窗子一多半去,那上面遮阳雨棚也挡不住啊。
“老弟哟,你这衣服为啥子挂到外头去嘛?你看看,这伸出去一大截子,那就怪不得上头落东西了嘛。”
“是,是挂得太外面了。可能是昨晚天太黑,我也没注意,就那么挂了晾一晾。”
“对嘛,你那是不小心挂歪了,挂到外头去了。那不就算了,下回注意就是,没得啥事了嗦。”
真够干脆的,田大爷三言两语,就把这问题说得很明白——那是方伯你自己的问题,这么好的私人定制衣服,你自己不珍惜嘛,随便就挂出去,那有什么后果怪得了谁!
一说完,田大爷就车转身,双手背在后面,迈着稳健的步伐悠悠朝外走。
方伯手里还拿着西装,眼见田大爷要走,马上一眼就看透田大爷的“阴谋诡计”!
好啊,你个乡下老汉真是鬼精鬼精的,几句话就想推卸责任啊!
方伯把脚一跺,小跑几步追上来,奋力将手里的西装朝田大爷身上一塞——这个老头子太欺负人了,竟然敢就这么没事人似的离开,想得美!
划了一道优美弧线的西装,“叭”一声刚好落在田大爷的头上,将他脑袋瓜子罩住。顿时,田大爷眼前一黑,看不到东西了。他伸手抓西装,又抓又扯。
方伯看了那个心疼哦,这可是他最心爱的衣服,现在被这死老头子养的鸟拉了屎不说,又这么搓揉一通,这还能穿吗?
“住手!”方伯一个箭步冲上去,将田大爷的手给拧住。
这一拧,把田大爷的火气也拧起来了。拉扯当中,他眼睛看不到东西,腿脚碰到旁边椅子上,疼得他眼冒金星,直吸凉气。
没说的,两人各怀了一肚子的气,当即就动起手来。
照说呢,田大爷是干农活出身,块头大,膀大腰圆的,力气自然小不了。而方伯是知识分子,还是知名的教授,擅长的是脑力和智慧,跟人打架这活可是几十年来的头一遭。
但真的打起来,场面上田大爷并不占上风,甚至他还被挨了几下。
方伯是真的气,别看他平时弱不禁风,又是儒雅有风度,真正动起手也有几下的。
开始两人动手还打个平手,你来我往的,但很快田大爷就落下风,只是躲,成了被动挨打的一方。
“你还是人吗?就没见过你这样的,事实面前竟然还敢逃避责任!你多大了,总不会是三岁吧!”方伯边打边骂。
“嘿嘿,今年58岁,属虎。”
“你听听,你都快60的人了,已经是知天命的年纪,还敢耍赖,真不要脸!”
“乖乖,冤枉我了嘛。从小就没干过不要脸的事,不是那棒老二砍脑壳的下家子!”田大爷用乡音发誓。
“你就吹吧!你看现在怎么办?”
“是你自己乱挂衣服的嘛,怪不到我头上嗦。”
“我再怎么挂衣服,那也是我自己家啊,我有权这么挂,我想怎么挂就怎么挂,这是我的自由!”
方伯说得激动,又跑得气喘吁吁的,这么在桌椅和沙发间追跑,差点摔倒。
幸亏田大爷灵活,回手一抓,就将方伯将要倒下去的身子给捞住。
方伯还是礼貌的说,“谢谢!”同时见田大爷站那气不喘脸不热的,跟没事人似的,就有点奇怪。他不是被我打了几下吗,怎么不像是打不过我的样子呢?
田大爷看方伯楞怔的样子,以为他发现自己让着他,便指了墙上的钟道:“我看你还是不要打了,你这打得跟下毛毛雨似的。你不看时间几点喽?还要开会去的是不是?”
“呀!时间快来不及了!”方伯忽地想起来,不能再跟田大爷斗气,赶紧去柜里拿上另一件西装穿上,匆匆出门。
走出门,他不忘回头叮一句:“等着,回来我再找你算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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