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新的生活
他躺在床上，眯着眼睛望着天花板，脑海中慢慢回忆起昨天的一切：从偶然发现这间房子，到和刘珍庆的几次对话，再到老人亲手煮的一碗粥……这一切都让他觉得不真实。“这里，真的会是属于我的家吗？”这个念头在他心里盘旋了一会儿，随后被一阵敲门声打断。
“小伙子，醒了吗？早饭好了，快起来吃吧。”门外传来刘珍庆的声音，带着一丝亲切和关怀。
林正南愣了一下，连忙应道：“醒了，刘大爷，我马上出来！”
他迅速下床，简单地洗漱了一下，推开门走出房间。客厅里已经弥漫着食物的香气，茶几上摆着两碗热气腾腾的面条，面条上撒着翠绿的小葱，汤里还漂着几片瘦肉，看起来色香味俱全。
“过来坐吧，面刚煮好，趁热吃。”刘珍庆笑着招呼他，一边把筷子递给他。
林正南坐下，接过筷子，低头闻了闻碗里的香气，忍不住赞了一句：“刘大爷，您做饭的手艺真不错！”
刘珍庆笑了笑：“哪里啊，老年人做饭，讲究的就是简单实用。再说了，这样的面条你们年轻人应该也常吃吧？”
林正南摇摇头：“以前上学的时候，基本都是在学校食堂随便吃点，后来实习的时候，点外卖吃得多，像您这样的手艺，已经算很不错了。”
刘珍庆听后笑得更开心了：“那以后你就有口福了，我一个人在家闲着没事，做饭是唯一的乐趣了。你住下来，咱们也算是搭个伴。”
林正南低头吃了一口面，嘴里是温热的味道，心里却涌起一阵酸涩。这样简单的饭菜，他已经很久没有吃过了。自从父母离婚后，他的生活就变得极其孤独。母亲虽然尽力照顾他，但因为工作繁忙，根本无暇顾及他的日常饮食，而父亲的缺席更是让他长期处于一种情感的真空状态。
“刘大爷……”林正南放下筷子，抬头看着老人，欲言又止。
“怎么了？”刘珍庆疑惑地看着他。
林正南摇摇头，笑了一下：“没什么，就是想谢谢您，照顾我住下来，还这么费心。”
“傻孩子，说什么谢啊。”刘珍庆摆摆手，语气中带着一丝不以为然，“我一个人住着也无聊，有你在，家里才多了点人气。再说了，你是小伙子，刚毕业出来打拼，日子肯定不容易，能帮就帮点吧。”
林正南听完，心里涌起一阵暖流。他低头继续吃面，不再说话，但眼眶却微微有些发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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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早饭后，林正南主动收拾了碗筷，走进厨房清洗干净。刘珍庆坐在客厅里，看着正在忙碌的年轻人，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
“小伙子，你收拾完了就歇一会儿吧。”刘珍庆笑着说道，“今天周末，工作不用着急吧？”
林正南关掉水龙头，用抹布擦干碗筷后才走出来，点点头说道：“嗯，现在还没找到正式工作，暂时没什么安排。”
“找工作是大事，不过也别太着急，慢慢来。”刘珍庆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热茶，语气平和地说道，“我年轻的时候，也经历过找工作的难处，那时候不像现在，机会多，但竞争也大。你有学历，肯定比我们那时候强。”
林正南笑了笑，没有接话。他知道刘珍庆是在宽慰他，但现实的压力却让他笑得有些勉强。虽然他有学历，但他很清楚，在现在这个竞争激烈的时代，自己的大学文凭并不是通行证，找工作依然困难重重。更何况自己就是个双非本科大学毕业的，比起那些重点高校毕业的学生，自己的本科毕业证实在没有什么优势。
“对了，正南，你平时有什么爱好吗？”刘珍庆忽然问道。
“爱好啊……”林正南想了想，回答道，“平时喜欢看看书，还有就是听音乐。刘大爷，您呢？”
“我啊，喜欢听戏。”刘珍庆眯着眼睛笑了笑，“年轻的时候特别喜欢京剧，后来年纪大了，耳朵不太好，就改成听评书了。你要是有兴趣，我可以给你推荐几个节目。”
“真的吗？”林正南有些惊讶，“我小时候也听过评书，不过后来就没接触了，您听的都是什么？”
刘珍庆顿时来了兴致，放下茶杯，滔滔不绝地讲了起来：“《三国演义》、《水浒传》这些经典的就不用说了，单田芳、袁阔成的评书那叫一个绝！还有一些现代人讲的，虽然没那么地道，但也挺有意思。等会儿我翻出来给你听听。”
林正南看着老人脸上那种发自内心的兴奋，忍不住笑了。他发现刘珍庆虽然年纪大了，但心态却十分年轻，尤其是在谈起自己感兴趣的事情时，整个人都像是焕发了活力。
随后林正南的心里有有些心酸，在他搬来这里之前，刘大爷都是自己一个人，那时候的他能和谁分享这些呢？和飞鸟？和游鱼？又或者是闷闷的，孤独的一次又一次张口又无人倾诉？
刘珍庆站起身，走到客厅的一角，从一个木柜里拿出一台老式收音机。他小心翼翼地擦了擦上面的灰尘，然后插上电源，拧动旋钮调频。片刻后，收音机里传来一阵沙沙的杂音，接着一个低沉而有力的男声响了起来：
“话说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
“这是《三国演义》的开篇！”林正南说道，眼中闪烁着明亮的光辉。
“没错！”刘珍庆得意地笑了，“怎么样，这声音是不是很有味道？”
林正南点点头，坐到沙发上，认真地听了起来。评书的节奏缓慢，但却极富感染力，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画面感，让人不由自主地沉浸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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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逝，等到林正南从评书中回过神来时，已经是中午了。他抬头看了看窗外，发现阳光正透过玻璃洒在地板上，留下斑驳的影子。
“正南，陪我去趟市场吧。”刘珍庆忽然提议，“咱们中午吃顿好的，我买点菜回来。”
“好啊。”林正南点点头，站起身跟着老人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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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正南跟着刘珍庆出了门，阳光洒在老旧的住宅楼前，门口的小巷显得安静而朴素。巷子两侧零星分布着几家老式的小店，有修鞋铺、干货店，还有一间开了许多年的理发店。街头的地面坑坑洼洼，杂草从砖缝中冒出来，带着一种时光沉淀后的平和感。
林正南深吸了一口气，发现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植物清香和泥土气息，与城市繁华地段的高楼钢筋截然不同。这里的生活节奏似乎格外缓慢，像是与外界隔绝了一样，这让他心里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松弛。
“正南，你慢点跟着我啊，这巷子里路不好走。”刘珍庆走在前面，拄着一根旧木拐杖，步子虽然不快，但却很稳当。
“没事，我走得挺快，您别担心。”林正南小跑两步，赶紧跟上去，伸手扶了扶刘珍庆的手臂。
“呵呵，小伙子还挺贴心。”刘珍庆笑了笑，停下脚步，用手指着巷子尽头的一片敞开区域，“咱们市场就在那儿，走两步就到了。”
林正南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果然看见了一片简陋的市场。那是一片露天的区域，几排旧棚子下挤满了摊位，摊主们在吆喝叫卖，空气中弥漫着蔬菜、水果和各式海鲜的气味。人群熙熙攘攘，带着生活的气息。
“刘大爷，这地方挺热闹的啊。”林正南笑着说道。
“热闹是热闹，但你得仔细挑，这些摊主嘴甜得很，没准就忽悠你买点没用的东西。”刘珍庆语气中带着一丝老练和自信，“看我老头子给你挑点实惠的。”
林正南忍不住笑了，心想老人家虽然年纪大了，但经验丰富，买菜这种事自然要靠他，要是自己去买，估计得被当冤大头一样宰。
两人走进市场，刘珍庆熟练地穿梭在摊位之间，和摊主们打着招呼。他买了一些新鲜的蔬菜，还挑了一条活蹦乱跳的鲫鱼，准备中午炖个鱼汤。林正南站在旁边，看着老人和摊贩讨价还价的模样，心里感到一种久违的烟火气。
“正南，你年轻人是不是都不太会做饭？”刘珍庆一边挑菜一边问道。
“嗯……”林正南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以前在学校的时候，基本都是吃外卖，做饭的机会很少。至于其他人，我不太懂，但应该也不会。”
“那可不行，自己做饭才实惠又健康。外卖那些东西能少吃就少次，都是添加剂化学品，以后你跟着我学，我教你几手简单的家常菜。”刘珍庆笑着说道，语气里带着一丝长辈的自豪感。
林正南点点头，心里却有些复杂。他从小到大，几乎没有人教过他这些生活上的技能。母亲总是忙于工作，父亲更是早早地抽身而去，而他自己则是靠着一点点摸索，学会了如何独立生活。但这种“独立”更像是一种被迫的生存，而不是有人陪伴下的成长。
“或许，这里可以弥补一些我过去的缺失吧。”林正南默默地想着，心里对刘珍庆又多了一分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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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后，林正南主动帮忙把菜洗好，放在厨房的案板上。刘珍庆则挽起袖子，开始忙活起来。他切菜的动作虽然有些慢，但却十分稳当，每一片都切得整整齐齐。他一边切一边回头跟林正南说：“炖鱼汤啊，关键是要放姜片，去腥味儿。还有，这鱼得先煎一下，煎出香味来，汤才会好喝。”
林正南站在旁边，认真地看着，偶尔递递东西，像个听话的学生，生怕错过了什么细节。
“正南，你平时啊，也别总吃外卖，那东西方便是方便，但你想想，哪有这么健康？年轻人不注意养生，到了我这个年纪可就吃亏了。”刘珍庆一边说，一边用锅铲翻动着锅里的鱼，锅里传来“滋滋”的声音，伴随着香味渐渐飘散开来。
林正南点点头，笑着说道：“您说的有道理，看着您做饭，我也觉得挺有意思的，原来这里面的门门道道这么多，以后我也试着学学。”
“学吧，不学怎么行？以后娶了媳妇，不能让人家总伺候你吧？身为男人，不仅工作上要仔仔细细，回到家里，给家人做菜也得仔仔细细。只有这样，才会有女人愿意跟你呢。”刘珍庆笑呵呵地说道，语气里带着一种老一辈人的传统观念。
林正南听到这话，脸上的笑意微微僵了一下。他低头看着案板上的菜，没有接话。
刘珍庆似乎察觉到了他的沉默，转过头看了他一眼，但没有多问。他只是继续忙着自己的事情，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好了，鱼汤炖上了，咱们等一会儿就能吃了。”刘珍庆擦了擦手，转身走回客厅，坐在沙发上。
林正南跟了过去，坐在他旁边，犹豫了一下，开口说道：“刘大爷，您觉得……人活着最重要的是什么？”
刘珍庆愣了一下，随即笑了：“小伙子，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
“也没什么，就是……有时候觉得，生活好像挺累的，想不明白为什么要这么拼命。”林正南低声说道，目光落在地板上。
刘珍庆沉默了片刻，语气变得认真起来：“人活着啊，最重要的就是心里有盼头。你现在年轻，可能觉得很多事情没意思，但等你经历多了，就会发现，生活其实是由一个个小目标组成的。你完成了一个，就有了继续走下去的动力。”
林正南听着，心里微微一震。他从来没有人像刘珍庆这样和他说过这些话。母亲总是忙着赚钱，老师们则只关心成绩，朋友之间虽然关系不错，但也很少谈论这些深刻的话题。
“有些话啊，可能你听了觉得老掉牙，但等你再过几年，回头想想，就能明白了。”刘珍庆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温和，“你现在刚出校门，压力肯定大，但别怕，慢慢来，日子总会好起来的。”
林正南点点头，心里默默地记下了这些话。他忽然觉得，眼前的老人不仅是他的房东，更像是一个长辈，一个真正关心他、愿意倾听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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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的饭菜很丰盛，鱼汤炖得鲜美，蔬菜也炒得清淡可口。林正南吃得津津有味，而刘珍庆则笑眯眯地看着他，像是在看自己的孩子。
“你喜欢吃就多吃点，不够我再去做。”刘珍庆说道。
“不用了，已经够了，刘大爷，您做的饭太好吃了。”林正南笑着说道，心里充满了满足感。
吃完饭后，林正南主动把碗筷洗干净，又把厨房整理了一遍。等他忙完回到客厅时，发现刘珍庆已经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阳光透过窗帘洒在老人身上，他的脸上带着一丝安详的笑意。林正南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这一幕，心里忽然觉得，这才是生活该有的模样。
晚风温柔了老人的脸，吹起其岁月的褶皱；晚风又温柔了林正南的心，在他的心里吹出和老人褶皱一样的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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