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父情缘——一个美丽的邂逅

仿佛冥冥中注定一般，一切来得那么自然，又那么突然。

上周末在德国西部的M城参加活动，周日上午活动结束后，便一个人提着相机在城市里逛。 M城不大，但是历史悠久，在初春的暖风里，别有一番韵味。

一座古老的天主教堂吸引了我，我想进去看看，可惜门是锁着的。大门上注明下午1点到3点不开放。教堂对面的小楼里面好像很热闹，复活节快到了，有很多与之相关的活动，去看看。刚迈进门口，便有一个人很热情地向我打招呼：“欢迎你，朋友！”一位60岁上下的老人，穿着西装，戴着眼镜，像个大学教授，很友好很和蔼地看着我。我心里一热。德国人很有礼貌，但是大多拘谨而内敛，很少有人会这么热情主动地向一个陌生人打招呼。“您从哪里来？”我说我是中国人，从慕尼黑过来。老人又接着问“是不是想到教堂里面去看一看？”我点点头。“您等我一下。”老人跟里面的人道别。大概他们以为我是老人的朋友，也很礼貌地向我点头。

老头告诉我，他是这个教堂的神父。很奇怪，以前到教堂看神父做弥撒，庄严而且严肃，觉得那么遥远，而现在一个大教堂的神父就站在我旁边，竟然觉得很亲切。

他打开教堂的大门， 告诉我这座教堂已经有八百多年的历史了。然后指着里面的装饰一件件为我讲解。我问他天主教和基督教新教有什么不同，他很耐心地告诉我，两者其实并没有根本不同，只是天主教教义更加严格，比如天主教的神父不可以结婚，而新教则可以。我很同情地看着他，他笑笑，继续平静地说道，他没有妻子，没有家庭。

在耶稣十字架前的桌子上有很多点燃的小蜡烛，我问这有什么意义，因为我以前曾经见过有人投几枚硬币，然后可以点一盏小蜡烛。老头问我家里都有什么人，然后点上一盏，念道：“主啊，请保佑我来自中国的朋友，和他的家人……”我感激万分，随即很俗地问道：这要多少钱。老头握住我的手说，这是他送给我的礼物，很高兴认识我。老头的手温暖而有力，握得我心旌荡漾……

就在这时，他很有意味地盯着我看了几秒。短短的几秒，在我仿佛是一个世纪；我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我也很有意味地向他看了几秒，也不确定里面是不是带了电。总之我的下面是被电得有些兴奋了……但我马上为自己的邪恶而羞愧，怎么可以站在基督十字架面前对一个神父幻想呢？我发誓，在此之前我的心底一直是很纯洁的，没有一丝杂念地向一位神父请教。

但是潘多拉魔盒已经打开，各种大胆的想象在我的脑海中编织计划。老头还是会时不时地很暧昧地看我几眼……我决定试探一下。于是很纯真地问各种问题，终于问道：“基督教允许同性恋吗？”老头想都不想地说，这是禁止的。我看到他严肃的神情，大失所望。

问他住在哪里，他说就在教堂附近的一所房子里面，跟他的老姐姐住在一起。还是很自然又很意外，他邀请我到他家坐坐。我怎么会拒绝呢？

很干净很典雅的房子。他带我到会客厅，很大的书橱里面全是书；到了书房，又是两大橱书。 他指着其中的一本说那是他很多年前的博士论文。让我吃惊的是，书桌上摆放着他跟罗马天主教皇的照片——这位德国神学家在出任教皇前曾经在M城做过教授。

俗话说，腹有诗书气自华。我肚子里面没多少诗书，但是坐在书中间，大概也有点像那么回事了。我们开始聊天，他说他很喜欢他的职业。“太美好了，”他说，“每天都可以跟各种不同的人见面，聊天，还会经常到学校里面给学生讲课。很多学生遇到问题了，也乐意找我聊天。”我想，正好我也是个学生。

我跟他聊宗教。德语不够用，就用英语。他并不强加自己的观点，只是静静地听。末了，他大叹一口气说，太可惜了，你不在M城学习；要不然，我们可以经常讨论！你很聪明！

他又那么很暧昧地看着我，像是鼓励。我又燃起希望了……我握住他的手，他没有拒绝，过了一会儿，才抽回去。这么好的老伯，可惜我晚上就要坐火车回慕尼黑了，而且过几个月就要回国。我迎着他热烈的目光，可是到底是没经历过多少风雨，不一会儿便坚持不住，不好意思地低下头，一会儿再迎上去……

时间飞快地走着，已经三点半了。我当时竟然傻傻地念念不忘还有一个博物馆要去看，而其实他也很忙，聊天时说起过他四点多要组织音乐排练，七点钟要主持弥撒，晚上还要跟大学里的某个教授见面。我知道我该走了，但是还有些不甘。虽然知道没有结局，但是如果不试一下岂不是终身遗憾？

而他主动提出要我的联系方式，他不会用email, 说我们可以写信联系，还给了我他的名片。他用不标准的发音念着我的名字，可爱得像个孩子。我又忍不住握住他的手……

分别的时刻到了，他伸出双臂，我们紧紧拥抱在一起，脸贴着脸，（我忽然想到在巴黎的某帅哥动不动就跟他老板行擦面礼，可惜在德国很少见两个男人这么干，不然我就亲老头两下了），大概十几秒后，分开了，看看对方，又抱在一起。

这样地反复了好几次。我激动起来了，我说我可以亲你吗？然后我就亲了他的脸颊，我又想亲他的耳朵和嘴唇，可是没有亲到嘴唇，我喃喃地说我喜欢你，他只是把我抱得更紧了，我也抱他更紧，紧得喘不动气了，我的手开始在他的后面不老实地游走，更大范围地游走……忽然觉得他抱我的双手松开了。我想，他是神父。

他是神父。这样想时我也松开了。我们都有些尴尬。

他说他有一大盒很不错的巧克力，让我在路上吃。我没有拒绝。他又给我一本关于他所在的教堂的小册子，说如果愿意可以在路上看……我把这些东西往书包里面塞的时候，我想他应该看到了我颤抖的双手。我问还有机会再见面吗？他说有，等你成为教授的时候。

……又一个人走在M城的街道上了。我甚至庆幸我们没有再发生什么。很美很凄凉。我想，我们大概永远都不会再见面了。音乐刚刚响起，琴弦便断了……

之后的这两天，总是冷不丁想起他，然后便是一阵心痛。写下这段文字，以此纪念自己人生道路上一个美丽的邂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