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小二手里还举着手机，一刻也不忘玩他的游戏，嘴里说着这个要求那个要求的。
我听了好笑，他这儿子当得跟太子爷似的，也太舒服了吧。
他这么跷起二郎腿坐那，像个大老板似的挑这挑那，可口袋里拿不出一分钱，还得他老爸跟我来付钱。
我走到小圆桌边，没位置可坐，老鬼跟上来，打下小二，要他起来让座。
我朝老鬼笑笑，还是他好啊，知道这会该我跟售楼帅哥接洽，办理付款手续了，那自然该我坐吧。
小二还有点怪他老爸，不情不愿的起身，走到一边去。
我看小二女朋友沙沙也跟着他走开，便指了座位要老鬼坐。然后，我对售楼帅哥说，我还有点事想单独讲，请他过几分钟再过来。
售楼帅哥连声说好，起身而去。
这样就剩下我跟老鬼，虽然旁边还有小圆桌，也坐了有来看房的客户，但他们并不会妨碍到我们。
我马上要给老鬼儿子付房款了，这事搁在别人身上，肯定会说我贱，钱多得成傻子了吧。
我送给老鬼的五周年纪念日的礼物，就是这五十万房款，听起来确实有点离谱。
可前提是，我们在一起都五年了，这快两千天的日子，每个日夜，我们相伴着走过来，已经是亲如一家人了。
我记得当初去E市追老鬼时，我就发过誓，一定会对他不离不弃，让他过上最好的生活。我把我的情况都讲了，包括我家里开的建材店，都一五一十说给老鬼，毫无隐瞒。
当时我觉得，那不是我冲动时说的话，也不是为了追老鬼才表决心，我是真的想找个喜欢的人安定下来。
再说，我有这能力，我也下了决心。既然找了老鬼，千里挑一挑出来的，那就真心对他呗。
只是CC的话多少让我有点顾虑，本来没什么的，忽然就觉得我这一下付了钱，可就收不回来了。
我不是心疼钱，只是要物有所值吧。
如果真的像小虎讲的，你被人骗了，还当作冤大头，那就太划不来了。
老鬼显然看出我有点犹疑，“小旭，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在这公开场合他不会叫我小宝。
“我就想问一句，你会一直爱我吗？”话一问出口，我就觉得傻。
我这简直像个刚从学校毕业的学生啊，一听就是怕受伤、又可怜兮兮的小受，拎着一颗玻璃心在等人家垂爱。
老鬼坚定地点头，“小宝，除了你我谁也不爱！你还要我怎么做，才肯相信呢？”
是啊，要人家向你保证不变心，一直爱你，这恐怕是世界上最不保险的承诺吧。
爱不爱本来就是很细腻的，受环境心情和各种因素影响，只是在爱的过程中，大家都喜欢要承诺，要保证，发那种不着调的山盟海誓。
可能吗？
我自嘲地笑笑。
老鬼以为我不信，左右看看，忽然，他将自己一根手指往嘴里放，然后用牙一咬。
“你干什么？”我吓一跳！
“我要给你看！”老鬼把出血的手指往桌上的纸上按，那是户型广告图，鲜红的血印就按在那张雪白的纸张上，特别显眼。
我连忙拿起他那手指，一番查看，然后看眼四周，见没人注意到，我不往他手指上吮吸几口，帮他把血吸掉。
“你要这样干什么呀，痛不痛？”我心疼道。
“不痛，这有什么。”
老鬼还有股蛮劲，将手缩回去，很豪气的挥下手，那硬朗的气质显得特别有男人味。
我知道他怕我不出钱，这点也是可以理解的。
这几个月来，这了儿子这套婚房，老鬼奔前忙后，人都瘦了十来斤。
天下父母心是可以体会的，毕竟老鬼也没条件，家里老婆常年生病，一副病怏怏身子在那拖着，他一个退休老工人能有几个积蓄。
我觉得不该问的，好像有点仗着钱逼老鬼做承诺似的，有点不好。
只是问出去也收不回，老鬼又等于写下血书，还能怎样。
等重新把售楼帅哥叫来，小二和他女朋友也过来，我就掏出银行卡来刷，一次付了五十万。
拿着回执票据单，看到老鬼欣慰的笑，他那张苍老又好看的脸在那闪闪发亮，我也回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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