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爬了大概半个小时，老黎又喊着不行了，林枫指了指前面的凉亭，“那就休息休息吧。”
人运动起来，身体产热就多了，老黎解了围巾，正准备往旁边的椅子上面坐会，结果上面正坐着两个年轻小伙子，灯也不打，黑灯瞎火的，不凑近还真难发现有人坐着。
“你们想吓死人啊，灯都不打一盏！”老黎被吓得不轻。
“额，我们头灯坏掉了，走累了在这歇会，不好意思哈，吓着您了。”年轻人倒是挺有礼貌，对老黎用了敬语。
老黎虽然不喜欢这会让他显老的敬语，倒也没多说什么，“没灯怎么爬，你们这样盲走很危险的，万一出事就麻烦了。”说着转头向林枫，“乖儿子，我们有多余的灯吗？”
儿子？林枫真想翻白眼。
“有，我上来的时候买了三个，备用着呢，老爸。”他特意强调了“老爸”两个字。
“嘿，那正好，你给他们拿一个吧，有个灯还是方便点的。”
林枫于是拿了背包里备用的灯给两个年轻人。“谢谢，谢谢，”年轻人接过灯，一个劲道谢，然后欲言又止。
老黎看出来了，“怎么了，还有什么事？”
年轻人互相看了看，俩人表情耐人寻味，“叔，你们真是父子吗？您看起来四十多岁，您儿子虽然年轻，不过怎么着也快三十了，您是十几岁就生了孩子吗？”
“是啊，他就是我儿子啊，我今年四十二，我儿子今年才二十二，就是长的着急了点嘛。”老黎乐呵呵的，边说边拍了拍林枫的肩膀。
年轻人踌躇了一会，又说，“可是你们长的不怎么像啊。”
“哪不像了，我们父子俩长的都这么好看，现在的年轻人都喜欢查户口吗？”老黎有点气了，心想，现在的年轻人真是太没有礼貌了。
林枫觉得有点好笑，老头子自己找气。年轻人见老黎像是有些生气了，也不敢再多问。
休息了十分钟，俩人又继续上路。
许是见老黎刚才有点不高兴，林枫想着找点话题，“我说老头子，你怎么还占我便宜，我什么时候成你儿子了，还说什么长得着急了点。”
老黎白了他一眼，“怎么着，让你给我当儿子还亏了你不成，你上哪找我这么好看的老爸。”
真是臭不要脸，林枫无奈的摇摇头，却是没有说出口。
山上气温很低，估摸着零下十度左右，老黎走在前面，林枫上山的时候忘了给他买个耳罩，此时耳朵正裸露着，估摸着都要被冻僵了。
“你先停会。”林枫说着拽住他，一把抱在怀里。
“干嘛？”老黎不解，许是林枫身上的寒气太重，凉飕飕的，让老黎有点不舒服，挣扎了几下。
“别动。”林枫摘下手套，朝手哈了热气，然后揉着老黎冰凉冰凉的耳朵，“应该给你带个耳罩的，天气太冷了，别把耳朵冻坏了。”
“我一大男人哪有那么矫情，不就冷了点，我身体好着呢。”言毕，却煞风景的打了个喷嚏，鼻涕流了出来，他抽搐了一下，竟又给吸了回去。
林枫皱了皱眉，一脸嫌弃，“你恶不恶心啊，等会不小心吸到嘴里怎么办？快给我挤出来。”说着掏出纸巾捂住老黎的鼻子
“多大点事，我就不信你小时候没干过这种事，长大了就矫情了是吧。”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却很老实的配合着，“阿枫，你说刚刚那两个年轻人是不是也是…”
“不是，哪那么容易遇着，别想了，赶路吧，不然等会看不到日出了。”
华山一共五大峰，东南西北中。观日台在东峰，华山夜爬只开放玉泉院一个登山口，也就是从北峰上去，不过看老黎这情况是没办法爬完所有峰了，去看看日出就好了。也不知道这老头子怎么了，突然说要来爬华山，非要夜爬，居然还说要去长天栈道，林枫查了一下，他非常确定老黎不敢上去，所以这个计划一开始就被放弃了。
将近凌晨四点终于到了东峰顶，天还是黑着的，风有点大。东峰顶上有一间管理室，管理员是个大叔。管理室是很小的一个房子，里面却铺了几张上下铺的床，拿来出租，一晚一百五，但是已经都躺了人，进去纯烤火一百，老黎一听价格，觉得太坑，就没进去。
东峰顶上人不少，估摸着有二十来个人，毕竟夜爬的人基本都是来看日出的，所以基本今晚爬华山的人也就这么点了。山顶的温度很低，估摸着零下十五得有，时不时吹来一阵冷风，凉飕飕的，冷得老黎直跺脚。
“好冷啊，什么鬼天气，这么冷，我要被吹成傻子了。”
“傻就傻吧，傻了好，以后我就不用再大半夜被拽来干这种蠢事。”
“我不是见你整天工作那么忙，好不容易放个假，就想着带你出来散散心，真是狼心狗肺。”
“好好好，我狼心狗肺，那么老头子你到底要不要进去烤个火，我们家虽然不富裕，但是烤个火一百块我还是可以给你的。”林枫说着又揉了揉老黎的耳朵，冰凉冰凉的，回去怕是要感冒了。
“不要，我可是很有骨气的人，怎么能任人宰割，说了不去就不去，哪怕我今天横尸在这，我也绝不踏进半步！”刚说完，又吹来一阵风，老黎实实在在的打了个寒颤。
周围的人都被老黎逗笑了。
一个小姑娘说，“帅哥，你叔叔真可爱，童心未泯啊。”
林枫戏谑的看着老黎，脸上带着点玩味，“他可不是我叔叔，他是我爸。”
“啊，啊？”小姑娘有点惊讶，“这年纪…”没说完，旁边的人就阻止了她，毕竟非相关部门人员贸然查他人户口可是个相当不礼貌的行为。
林枫也不在意，揪了揪老黎，“去走走吧，老站着身体发热少，会更冷的。”
“不要，我都快累死了，除非你背着我去。”
“可以，只要你不怕等会我们两个人都滚下去摔成烂泥就行了。”
东峰附近还是有几间旅店的，一晚房价基本都在一千多，而且还都住了人，林枫敲了好几家都没人应，只好放弃了。夜色朦胧，林枫走在前面握着老黎的手，小心翼翼的走着，别说这路还真不好走，怪滑的。
“阿枫，谭析文的事情最后怎么样了？”冷不丁的，老黎问起了谭析文一事。
这件事老黎怕是一辈子都忘不了。
“嗯，杀人未遂，勒索，证据确凿，估计牢底坐穿吧。”林枫云淡风轻的说着，仿佛这件事已经过去很久了。
“你能不能想想法子帮帮他家里人，一女人带着两孩子，怪辛苦的。”老黎声音不大，似是有些犹豫，他怕林枫会生气，毕竟谭析文当初可是让他受尽了羞辱。
“为什么要帮他，我没弄死他，已经是对他最大的仁慈了。”
老黎无奈的叹了口气，“唉，他那也是生活所逼。”
走在前面的林枫突然停住了脚步，回头看着老黎，“老黎，生活压力不是犯罪的借口，否则你现在也见不到我了，怪只怪当事者能力不足，才会选择了一条看不见明天的路。”
老黎白了他一眼，“我吃的盐比你吃的饭都多，你还给我讲起大道理来了。”顿了顿，又说：“他是犯了罪，但他家里人是无辜的啊，我们不能因为一个人的错，就去祸害一个家庭，尤其还有两个孩子。”
“行了，知道你会这么说，我让穆柯以公司名义打点过了。”
老黎有点意外，他没想到林枫居然会这么做，每每想起当时的情景，老黎都心惊胆战，“当时真的是把我吓死了。”
“正常，人面对死亡都会有恐惧。”
“不是这个，我是说我怕你会杀了谭析文。”
“我不是他，为什么要杀了他，一时泄愤，放弃一切，变成和他一样，很好玩？”
“你那会太吓人了，当时我们俩真以为你会杀了他。”老黎至今想起来仍然心有余悸，不过好在终究没有酿成大错，“谢谢你，阿枫。”
“谢我什么？”
“谢谢你肯听我的话。”
“不用客气。”说着林枫又抓紧了老黎的手，“小心点，这路不好走。”
老黎，谢谢你，正是因为有了你，我才知道，自己该走的路是哪一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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