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穆柯是林枫唯一一个朋友。俩人是大学同学，但是并没有像那些青春励志的奋斗故事里面那样，一起创业，一起经历人生低谷，一起历经磨难。穆柯是在林枫事业如日中天的时候来到这家公司的，当时他是来应聘秘书的，只是没想到老板就是大学同学。
穆柯告诉老黎，在大学的时候，林枫就表现出一副对任何人任何事都不感兴趣的样子，他的世界里只容得下他自己，每天要么看书，要么打工，鲜少与人来往。只是后来，相处多了，两人共事多了，出去应酬穆柯也帮忙挡酒，鲜少的假期里偶尔会约在一起打打篮球，这么些日子下来，慢慢的就成了朋友。
穆柯说，其实林枫的世界里一直有另外一个人，这个人住在他心里，他有时候会看着窗外发呆，看着来往的人，那个样子，像是在回忆。
只是穆柯和老黎都不知道，那个人是谁。
工作真不好找。
半天下来，这是老黎最深的体会。
现在这个社会，大学生满大街都是，失业的，无业的不计其数，像他这样学历不高，除了经营过士多店，也没什么别的工作经验，还年纪有点大的，连人家的门槛都够不着。又总不能去工地搬砖吧，那样子一定会被关进库房喂虫子的，老黎坚信着这件事。
幸运的是，老黎正准备吃个午饭的时候，餐馆旁边的士多店正在招人。
老板是个中年女人，据说离了婚了，现在自己一个人过，整个人充斥着一股女强人的气息，长的挺漂亮，皮肤白皙，只是整日里鲜少笑脸，一副愁容。老黎也是郁闷，现在的人，是不是都不爱笑？家里已经有一个了，这工作了还有一个。
工资不高，但也不幸苦，朝九晚五的上下班时间，每天看着店，上架新商品，下架旧商品，结个账，偶尔来货了帮忙搬东西就可以。
其实士多店的规模都不会大，理论上来说是不怎么需要帮手的，像是以前老黎开士多店的时候，基本都是一个人在忙，也没什么事解决不了的，所以老黎有点奇怪为什么要招人，但是老板只是让他按时上班就可以了，并没有多说，老黎也就不再追问。
兜兜转转，又干回了老本行，老黎觉得多少有点好笑。
“给了你三天的时间，就交给我这么一个东西？”林枫心里的讽刺直接洋溢在了他勾起的嘴角。
眼前这个白胖的中年人显然吓得不轻，办公室里的空气仿佛凝结了一般，让人窒息。入秋的天气，汗却大滴大滴的从他的额头滑下。
这个人不会发脾气，也不会说什么教训人的话。
只是，他认为，拿出这种东西的你，是废物，但是，他不说，却写在了他的脸上。
“谭析文，我希望你知道，公司不养没有用的人，这个策划案下星期就要用到，事关重大，容不得半点差错。我知道，每天晚上研究股票到深夜确实挺累的，不如这样吧，这个案子交给别的年轻人，你就回家好好休息，顺便代我向你家里的老人和孩子问好。”
谭析文打了个哆嗦，他不能失业，家里年老的母亲，两个孩子，一个上小学，一个还在奶，刚坐完月子的老婆，一家上下等着他去养。这个社会已经不是以前，工作没有那么好找了，大学生扎堆的人群中，他只会很快被淹没。
“不，不用了，林总，我很好，不需要休息，家里人也很好，这样吧，林总，您再给我三天时间，我一定，一定给您一个满意的！”
他很害怕，满脑子都是不能丢了工作。股票最近不景气，赔了不少，也没敢和家里说，如果这个时候还丢了工作，那无疑是要把这个家庭推向悬崖。
“如果我没记错，上个星期你就是这么跟我说的吧，我已经给了你三天了。不过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总不能不近人情，我就再给你三天时间，不过我会同时让另外一个人开始准备这个策划案，到时候如果你能给我一个惊喜，那你就留下，做不到，那就很抱歉了。”
“是是是，一定一定，三天后我一定给您拿出一个满意的方案。”
说是这么说，但是到底怎么样才能让老板满意，谭析文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穆柯进来的时候，遇到了正走出去的谭析文，一脸汗，不用猜，肯定又被训了。
“你是不是又为难人家了？”
“各司其职，何来为难一说。”
“说是这么说，他不是还有一家老小要养呢嘛，你就不能和和气气和别人说话，他刚才出去的时候，那个汗，我还以为你这兼职开桑拿房了呢。”
“我家也有一个老头子要养，可没有心情管别人家的事情。”说到这，他放下了手里的文案，问，“对了，交代你的事情怎么样了？”
“哦，今天跟了一整天，老头子先是去人才市场逛了下，他问过的所有招聘单位无一例外都拒绝了他，不是年纪大就是没经验，中午要去吃饭的时候路过一个士多店正在招看店的，老板是个女的，貌似是出了点事，最近都没什么时间看店，所以找一个人帮忙看着，老头子就去了。”
士多店？老本行。
“所以，我让你跟去看看，你就真的只是看看？不出意外，人才市场那边应该有不少人都是我们打过交道的吧，你不会疏通一下吗，给他找个清闲点的不就行了。”林枫皱了皱眉，显然是不满穆柯这么不会见机行事。
“那边确实不少人都是打过交道的，不过你只是让我跟着去，又没说要帮忙疏通关系，而且，你们家老头子只是出去找个工作而已，又不是出去搞外遇，用得着还叫我跟了一整天，我是你秘书，又不是你聘的私家侦探。”穆柯觉得很无语。
“我不是介意他出去工作，你知道的，这些年下来，我的仇家可不少，虽然我自认为遵纪守法，但有些人的心理是无法理解的，疯起来什么事都有可能做得出来。”
确实。穆柯这几年深有体会，每次把别人踩下去，每次打垮竞争对手，那种愤怒痛恨的眼神，他都看在眼里。
但无论在哪里，优胜劣汰，物竞天择，这个道理，永不衰落。
所幸，这些年倒也没出过什么乱子，日子，一直太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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