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教宗伯 📝 维北有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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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永靖四十三年十月初一己亥日,京城。

魏谦掀着轿帘,远远望着崇文大街上行人纷纷退避,过路官僚皆是落轿行礼,在羽林骑的开道护卫之下,龚肃和昱王一行浩浩荡荡地渐渐远了。

轿外秋风一紧,魏谦便放下布帘,耸耸鼻子,打了个喷嚏。

对坐的赵崇明见状,便将手中的饕餮手炉递了过去。

魏谦嘿嘿一笑,直接凑上前双手接过,顺带将赵崇明抱炉的手也一齐握住。

赵崇明本想挣脱,但魏谦哪里肯放,赵崇明只好无奈摇了摇头,也便由着魏谦,口中问道:“你方才在看什么呢?”

魏谦顿时没了好气,撇了撇嘴道:“这龚老匹夫当真是好气派,不过是来喝口茶,竟连羽骑都带上了,生怕旁人不知道是他龚阁老出行。我寻思他也是做过尚书的人,不至于如此德行,像没见过世面似的?”

赵崇明听惯了魏谦跟他在背后说满朝大臣的坏话了,不以为意道:“羽骑本就是圣上御赐给阁臣的仪驾,你也不是第一次见着了。你莫不是眼热了吧?”

魏谦被赵崇明戳中了心思,险些在轿中跳起来,恨声道:“我眼热他作甚!你入阁那是迟早的事,而他不过是借了昱王的势头才得了幸进。老爷我就是看不惯他那得势骄纵的样子,御赐的东西,咱们家里不知供了有多少,只不过不爱显摆罢了。就说那飞鱼服,他龚敬卿如今家里有吗?”

赵崇明见魏谦气得跳脚的模样,顿时忍俊不禁,满眼笑意。

赵崇明这一笑,魏谦就更来气了,咬牙切齿地瞪着赵崇明,恨不得把赵崇明当场正法,以肃家风。

见魏谦神色不善,赵崇明连忙憋住笑,软言安慰道:“我知道你也是为我打抱不平,只不过以我的资历,任礼部尚书一职已是蒙了圣宠,至于这入阁之事,实在不必强求。”

魏谦心道,你这个大宗伯的位子哪里是蒙了圣宠,分明是我用银子砸出来的。

但赵崇明这番话多少还是让魏谦感到舒心的,魏谦捏了捏赵崇明厚实的掌心,转又说道:

“我今日算是明白了,为什么当初龚肃这厮放着靖王不理,要去烧昱王的冷灶了。就昱王那脾性,若是……”

赵崇明听魏谦的话越来越离谱,立马一个眼神,想止住魏谦的话头,不让魏谦把后面那些大逆不道的话说出来。

可魏谦却浑不在意,只换了个说法,继续道:“若昱王真有上那一日,他龚敬卿怕便是我大明第二个‘立皇帝’。”

魏谦说的这位‘立皇帝’乃是弘德一朝时臭名昭著,权倾朝野的司礼监大太监谈顺。弘德帝沉溺玩乐,便将朝政都教给了这位打小亲近的宦官打理,当时的人私下里便称弘德帝为“坐皇帝”,而将这位实际掌权的大太监称为“立皇帝”。

杨雍当初正是因为诛杀了这一位权阉,在朝野中有了拨乱反正的功劳和名声,被时人称誉景仰,后来接任了首辅一职。

魏谦的刻薄在赵崇明听来已是家常便饭一般,笑着道:“你这话若是传扬出去,龚阁老知道你将他与阉竖权宦作比,岂会与你干休?”

魏谦眉头一挑,凑到赵崇明脸上,坏笑道:“我岂会怕他?大宗伯难道还会看我吃亏不成!”

赵崇明有些无奈道:“我同你说正经的呢。龚敬卿这人可不是好相与的,你今日顶撞了他,就不怕来日他找你秋后算账?”

魏谦压根没把赵崇明的话放在心上,只顾贴着赵崇明,细细瞧着赵崇明的面容。

魏谦是爱极了赵崇明这副道貌岸然,端正持重的模样,不过转念一想,赵崇明无论哪个模样他都喜欢得紧。

在外头镇定从容的尚书气派他喜欢,私下里事事随他的无奈迁就他也喜欢,平日里温厚带笑的样子他喜欢,偶尔跟自己斗嘴的样子他也喜欢。

虽然跟赵崇明一路风风雨雨相伴相随了近三十年,如今的大宗伯早也不是书院里那个爱哭鼻子的小胖子,但魏谦每次看赵崇明的时候,却总觉得自己还是那个月夜书院里止不住怦然心动的少年。

见魏谦没有回答,赵崇明催了一句道:“我问你话呢。”

魏谦满不在意道:“这不有你吗?再说了,他龚肃要找我算账,那也得他好好坐实这阁老的位子才行。”

赵崇明立时皱眉:“你什么意思?难道你真想要对付他?”

还不等魏谦回答,赵崇明立刻否决了这个想法,道:“不成,上次弹劾翟鼎臣之事已是行险,我至今还有些后悔,当时我便不该由着你。”

此时昱王的马车之内,却坐着三个人。

除了昱王和龚肃外,还端坐了一位中年男子,这男子面目轩朗,长髯垂胸,身上穿着红袍,胸前正绣着四品云雁补子。

此人唤作张白圭,表字叔正,乃是国子监司业,因兼着昱王的侍讲一职,如今在右春坊里还挂着一个右渝德的官衔。张白圭作为王府的侍讲,那自然也是铁打的昱王党成员。

车厢之内,三人看似昱王居中,其实隐隐以左侧的龚肃为尊。

待马车缓行,外边人声渐歇,龚肃才出声,直接朝张白圭道:“果然是你的主意。”

张白圭点头,恭敬认错道:“阁老高明。事急从权,未能先同阁老秉明,的确是我的不是,还望阁老恕罪。”

昱王见龚肃有要追究张白圭的意思,连忙帮腔道:“老师,此事原也怪不得侍讲,说到底还是本王自己要来的。”

龚肃心中顿时不悦,但却并不是因为张白圭自作主张将昱王请了过来,而是见昱王如此袒护张白圭,让他隐隐生出些危机感来。

但顷刻间龚肃就驱除脑子里的这些念头,他心道如今局势未明,可不是窝里斗的时候。

龚肃难得脸上泛出笑意,朝昱王摆了摆手道:“我岂会怪罪叔正,我只是有一事不明罢了。”

昱王见龚肃这么说,也就放下心来,和气地笑了两声。

张白圭知道龚肃要问的事,便主动答道:“阁老可是担心王爷私自前来会恶了赵慎行。”

昱王想起最后赵崇明拂袖而去的情形,也是一脸的深以为然。

龚肃没有答话,张白圭也只好继续讲下去:“其实阁老不必担心赵慎行会转投靖王,我这两日得了消息,赵慎行可是彻底将靖王给得罪了,只不过靖王至今怕还蒙在鼓里。”

龚肃这才抬了眼:“哦?你是说翟鼎臣的事?”

张白圭也有些惊讶:“阁老竟也知晓此事?那倒是我多虑了。”

其实龚肃心底的惊讶不比张白圭少,要知道这事他还是不久前在雅室里受了魏谦的威胁才猜出来的,可张白圭又是如何知晓呢?

只有昱王一脸迷糊问道:“翟鼎臣?他不是被弹劾罢官了吗?这事说来还有赖二位师傅呢,怎么跟大宗伯又扯上干系了。”

张白圭解释道:“王爷有所不知,这弹劾翟鼎臣的事阁老自然是居功至伟,但其中也少不了这位大宗伯推波助澜之力。”

“这?”昱王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这倒也在情理之中,毕竟要不是龚肃越级入阁,翟鼎臣走人后,受益最大的无疑便是赵崇明。

但昱王还是打心底里不愿意相信这个真相,犹疑道:“可我看大宗伯不像是会做出这等阴谋算计的人呐。”

这话就让龚肃很不爽快了,道:“王爷不过今日才与他见了一面,怎知他为人如何?”

昱王听出了龚肃话里的不满,嗫嚅道:“我……我此前听人说起过,说大宗伯素来宽厚,人品贵重……”

龚肃又冷哼了一声,昱王顿时没敢再说下去。

张白圭见状,出声给昱王解围道:“这官场之上向来是说一套做一套,这些虚名不足为信,察人之道,王爷不能不慎重啊。”

昱王连忙应下,朝张白圭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但昱王心里还是觉得赵崇明似乎不像是张白圭说的那种说一套做一套的人,或许是赵崇明身上带给他的那种莫名的熟悉感,让他不愿意去相信这些。

张白圭见冷了场,便寻了个话头说道:“我昨日特意去翻看赵慎行的履历,倒也发现了一些趣处。”

昱王立时起了兴致,催道:“侍讲快快说来。”

龚肃其实也有些好奇,他对赵崇明的升迁历职的经历可谓了如指掌,却不知道张白圭说的究竟是什么“趣处”。

“说来也怪,这赵慎行上任扬州同知不过一年有余,便升为了知府。王爷可能不知道,这知府虽不是京官,却也是一府百姓的父母,而且扬州治下人口两百万,扬州知府是正经的四品实权正职,多少地方官一辈子都跨不过的坎,赵慎行却只用了一年的时间。”

龚肃对这点是深有体会,官场之上,五品和四品看似只差一级,内里却是天壤之别。不说别的,四品以上才能穿红袍系金带,而五品之下就只能穿青袍系银带了,至于其他一应仪制都是远远不如。

龚肃捋了捋胡须,道:“老夫记得当时赵慎行赈灾有功,又遇上扬州知府因贪墨渎职被查办,无人敢去收拾这烂摊子,南京吏部才让赵慎行由同知继任做知府的。”

龚肃之所以记得这么清楚,是因为当时他可是眼热了许久,却也只能羡慕赵崇明走了狗屎运。

“正是,若只这一桩倒也罢了,阁老可还记得永靖三十九年的大同府粮仓案和前年的春闱舞弊一事。”

“这如何不知。”龚肃突然意识到了不对劲:“等等,你是说……”

“有什么不妥吗?”昱王觉得自己脑子不够用了,这些事他都听说过,却始终实在联系不到一块来。

龚肃冷笑了两声,道:“我当真是小看了我这位同年。大同府粮仓一案查了整整两年,其间牵连甚广,最终还是查到户部头上,户部只好推了一个左侍郎顶罪。当时的礼部右侍郎迁到了户部,赵慎行便顶了礼部侍郎的缺。”

张白圭接着解释道:“春闱舞弊就更不必说了,当年为了平息士子们的怒气,作为会试主考官的前任礼部尚书不得不告罪致仕,而礼部左侍郎又因年老不堪继任,因此廷推礼部尚书的时候便擢了赵慎行作为备选,后面的事王爷也便知道了。”

后面的事的确震惊了大明的整个朝堂。廷推选为礼部尚书的三人之中,赵崇明资历最浅,原本不过是为了给礼部一个体面作为充数而已,可没想到最终赵慎行竟然力压了原本呼声最高的吏部左侍郎,成了礼部尚书,一朝春官。

一想起这事,龚肃就不由捏紧了拳头。

他记得赵崇明是弘德八年生人,成为礼部尚书的时候不过四十有二,这等年纪便已经官拜九卿的人,本朝开国近两百年以来也是屈指可数。而当时百官朝贺赵崇明的时候,他龚肃也在其中,却只能是随着众人交口称贺,在一众官僚之中仰望这位同年。

昱王听了这中间的曲折,愣了半晌,咽了咽口水道:“这……或许只是凑巧吧。”

张白圭道:“一桩两桩或许可以称得上是巧合,毕竟时来天地皆同力,扶摇而上也是常有之事。可这翟鼎臣去职后,原本又该是赵崇明顶上,王爷您觉得这还是凑巧吗?”

现实就在眼前,昱王很难说服自己不去相信,但是他还是不死心,问道:“翟鼎臣那是一朝次辅,连当今首辅都奈何不得,又岂是大宗伯说赶走就能赶走的。”

张白圭点点头:“这便是我近日收到的消息,正想跟阁老和王爷禀报。”

“翟鼎臣那是咎由自取!老爷我不过稍稍使了那么一点劲罢了。”魏谦嘟囔道。

“分明是你蓄意构陷。”

“我那叫顺水推舟,他翟鼎臣想寻银子给圣上修道观,讨圣上欢心,可做什么不好,非要去开什么海禁,拦人财路无异于杀人父母,这也怪不得江浙的那群官商要对付他。”

“可这件事到底有你的首尾在,若追究起来你也逃不了干系。”

魏谦撇了撇嘴:“谁会去追究?靖王如今自顾不暇呢,至于翟鼎臣,他反正也活不了几天了,你是不知道,黑市上买他命的人开了十万两的价,啧啧,果然还是这群商人最黑心,要不是我有官身在,说不定也去赚上这么一笔。”

见魏谦还是一副毫不在乎不知所谓的模样,赵崇明的声音也凛冽了几分:“你也是侥幸,亏得这次圣上震怒,有意打压靖王,直接就罢了翟鼎臣的官,不然待翟鼎臣回过神来,查到你头上,哪还有你的小命在?。”

魏谦也是不甘示弱,嚷嚷道:“你凶我做什么?我这还不是为了你?”

赵崇明如今根本不吃魏谦这一套:“你少拿这套说辞来堵我,你若真为我好,那便安分一些,我原也不指望入阁,反倒是你,这些年的性子是越发急躁了。”

魏谦闻言一怔,想起某些事来,心里是一阵揪心的难过。

见硬的不行,魏谦便来软的,凑到跟前,环抱着赵崇明的身子,贴在耳边说道:“好了好了,我认错便是了。大宗伯何必跟我置气呢?”

赵崇明被魏谦的气息撩拨地耳垂发红,话语也软了下来,叹道:“我这哪是同你置气,我是担心你。将来无论发生何事,朝廷到底会顾及着大臣的体面,我已是部堂,至多不过辞官致仕,也算是衣锦还乡。可你不一样,若真降罪下来,我总怕有一天,我也不能护着你。”

说到最后,赵崇明声音都颤了。

魏谦听得心也跟着一紧,只顾抱着赵崇明,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两人便这样依偎着不知过了多久,赵崇明还是不放心地继续问道:“你将这事跟龚敬卿挑明了,会不会有后患?”

魏谦也平复了心绪,答道:“我不说,他便不知道了吗?你以为今日昱王为什么敢来跟你相见?龚肃分明是笃定了你不可能再转投靖王,于是便公然将你拉下水,让百官都知道你已是昱王党的人。”

“那你我将靖王和龚敬卿都给得罪了,以后的日子怕是不好过啊。”赵崇明话是这么说,但语气中却带了几分笑意。

他跟魏谦多少艰难的日子都走了过来,只要有这个抱着他的老匹夫在,他便觉得安心。

魏谦哼哼唧唧道:“我看这龚阁老还是先保着自己吧,如今想他滚蛋的可不止我一个人。官场向来是可共患难不可共富贵,就说他们昱王府里,如今怕是就有人不甘屈居他龚阁老之下呢。”

魏谦说完,又想到了另一件事,埋怨赵崇明道:“说起来还是怪你,要不是你妇人之仁,这件事原本也是收拾得干净利落的。”

马车之内,昱王惊讶出声:“什么?你说这罪证是伪造的?”

张白圭点了点头,道:“我特意差人去浙江查访了此事,织造局的那些织户都还在,只是都被人严密看管着。为免打草惊蛇,也便没有再多查探。”

昱王道:“本王记得江南织造局一年可是有几百万两银子的进账吧,父皇当时就是以为翟鼎臣借着给他修筑宫殿道观之名头,暗里中饱私囊,这才龙颜大怒,让翟鼎臣上书自辩,罢了他的官。”

龚肃眼神一眯,心下却是一寒。他也知道弹劾翟鼎臣的十几道罪名大多都是无效的攻讦,永靖帝根本不会理会。而只有这一记才是真正的杀招。

然而龚肃没想到的是,这把尖刀不仅是旁人递给他的,居然还是伪造的,而这事若真追究起来,第一个反噬的便是他龚敬卿。

龚肃出声道:“这事到此为止吧。”

昱王和张白圭都是心领神会,毕竟这事真抖出来,对谁都没好处,还不如就此打住。

但龚肃心里还是憋屈,一想到不仅不能揭穿赵崇明,还要帮着赵崇明擦屁股,龚肃不由对魏谦又深恨了几分。

昱王却有些发怔,叹了口气,说道:“这等精心的算计,曲折的谋划,当真是大宗伯所为吗?”

龚肃冷哼了一声,道:“自然轮不到他本人动手,他向来最是择得干净,坏事都让旁人做了,自己落得个湛若神君的好名声。”

昱王好奇问道:“究竟是何人,还有这种能耐。”

张白圭眼中精光一闪,立时想起一人,道:“莫非是……小城隍。”

龚肃没好气道:“不是他还能是谁?”

昱王才想起,自己在茶楼还见过这位“小城隍”一面,不过他只当“小城隍”是个寻常的名声,而魏谦本人也只穿着五品的青袍,腿脚似乎也有些不利索。

昱王哪里能将不起眼的魏谦跟这些桩桩件件令他心惊不已的朝堂大事给联系起来。

昱王心下犹豫了良久,转又问道:“可是本王还有一事不明。我记得大宗伯出身湖广,可这几件事的背后却涉及南直隶,浙江,山西数地的官员,大宗伯如何能使唤得动。”

也难怪昱王有此一问,毕竟想要同时勾结不同地域的官僚势力,便是一朝的首辅也是做不到的。

要知道官场历来讲究一个抱团取暖,同省同乡便是铁打的关系,因此官场上的派系大多是以地方划分的。

官场倾轧难免生出仇怨,加之有地域歧视的因素在,各个地方派系的官僚势力往往是互相看不顺眼,比如南方大多是科举大省,因此看不起北方人,而从宋代的王安石起,江西人跟福建人就结了仇,浙商和晋商因为争夺漕运盐铁的缘故,导致浙江和山西山东两地的官员也是互甩绊子。

这或许也是这么些年没人将这些事都归到赵崇明身上的原因。

张白圭从怀里掏出一物,说道:“或许还得归功于这个物件。”

昱王看清了那东西,就更加迷惑了:“这是……宝钞?”

轿内,赵崇明打退了魏谦那不安分的贼手,说道:

“今日散朝的时候,户部左侍郎同我说,前些日子有人在查探钱庄的事。”

魏谦讨了个没趣,只好老老实实抱着赵崇明,随口说道:“倒也不枉我每年朝户部使这么多银子,看来这少司农还是很上道的。”

魏谦口中的少司农便是称呼的户部侍郎。

“你都不问问是何人打探?”

魏谦趴在赵崇明肩上,打了个哈欠:“有什么好问的,上亿两的银子摆在那里,没人打探那才是怪了。”

“是吏部的人。”

魏谦眼中精光一闪,但很快又眯了回去:“别说是吏部,便是首辅来也不管用,谁来都是一个死。不过徐机那老狐狸肯定不会上这当,他司管户部财权,在钱庄里头可还占着干股呢。”

赵崇明低头瞧了魏谦一眼,笑着道:“你心里有数便好。”

这点上魏谦根本不虚,如今钱庄这后头根生错节的利益关系有时候连他自己都有些害怕,但凡有人想动这头庞然大物,都用不着魏谦自己动手,有的是人比他更着急。

比如当朝首辅徐机。

虽然把当朝首辅也拉下了水,可一想到付出的代价,魏谦现在想想都还有些肉疼。

那可都是从他自己那一成干股里分出来的。

魏谦肉疼,就得揩点油抚慰一下自己,于是魏谦一边在赵崇明微微发福的肚子上揉捏着,一边嘴里还不安分:“我总觉得你好像又胖了些。”

赵崇明压根就懒得搭理魏谦,但也没甩脱魏谦的贼手,由着他肆意妄为。

老匹夫得寸进尺,继续埋汰着赵崇明:“老爷我过几天得叫人再做个宽敞点的轿子,不然八抬大轿都怕是容不下我家这位大宗伯了。”

赵崇明冷冷道:“你坐你自己的轿子不就好了。”

“那不成,你的是八抬轿子,我一五品官就只能坐四抬的,那多没排面。”

“既然是八抬的轿子,那你怎么只请了四个轿夫。”

“请轿夫不得花银子啊,这些人都是老爷我供着呢。”

见魏谦这抠门的劲,赵崇明又是一阵好笑,道:“怎么说都是你有理。”

魏谦用脸摩挲着赵崇明的鬓角,嘿嘿笑道:“那是自然。不过这地方小点也好,你我这么贴着,谁也冻不着谁。”

赵崇明听到这话,不禁哑然失笑。

回想起来,当初这句话还是他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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