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你回来,等我成为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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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年的今天,凌晨4点钟的时候,我喂你吃了几勺阿华田之后,你就走了。当监护仪的屏幕上变成一条直线时,剑峰拿起手机示意了一下,时间是:凌晨4点16分。
  
  大家都大声叫着你“好走”,我坐在旁边的小床上发呆。大哥说大家都不准哭,我也没有想要哭,只是脑子里一片空白,心里也是,空荡荡的,就那样木呆呆的坐在那里,身体不由自主的发抖。
  
  大哥叫了我好几次,我才反应过来,他说最后给你擦一下身子。我起身接了热水,轻轻的托起你瘦弱的身子,给你洗脸,先前我已经给你洗过澡了。象往常一样用手臂扶着你的脖子,刚抬起你的上身,你的脑袋就往前耷拉了下来。我心里慌了一下,才明白,此时的你和二十分钟之前的你已经不同了,你的眼角有泪痕。
  
  你终于还是走了。尽管你内心有太多的不舍,可你挣脱不了时间,摆脱不了病魔。之前,你曾抓着我的手问我说:“我走了,你打算怎么办?”我愣了一下,说:“你放心吧,不用担心我,我会好好的!”我说这话是没有底气的,但我却只能这样回答。2008年4月11日,你第一次安详的在我怀里睡着了,那安详把我从孤岛上丢进蜜罐里。今天,也是4月11日,你也是那样安详的睡着了,这次,你把我又扔回了孤岛。我内心里虽然也充满了万般不舍,可我却只能无可奈何的一步一步送你离开。
  
  轻轻擦去你眼角的泪痕,给你换衣服。枣红色的唐装,镶着五福捧寿的图案,还有新改好的帽子,昨天晚上才带过来的。在深圳的时候,给你试,说太大了,我还笑你戴着象旧时的地主。象地主就象地主吧,去到另一个世界,做个地主应该也不错吧。
  
  刚换好衣服,太平间的工作人员来了,推来一个铁匣子,连着床单抬起,就把你扔了进去。新穿好的衣服绉了,帽子也歪了,我用手指了指,想要去整理一下,大哥一把拽着我说:“回深圳准备后事去了!”
  
  天还没亮,外面下好大的雨。我和伯健回深圳殡仪馆办理接收手续,剑峰去广州殡仪馆办转出手续。消息传的很快,沿路就开始接听电话。王叔说张伯他们不够意思,张伯前天来看你时,居然没叫王叔一起,最后一面也没见着,在电话里哭了,语不成句,泣不成声。
  
  我虽然开着车,但脑子里是一片浆糊,沿路闯了不少红灯吧。回到深圳,在殡仪馆办理好所有的手续,到家时灵堂已布置好。青纱挽着你的相片,相片上,你就那样微笑着,一刻也不停。确定13日出殡,其实是你自己定下来的。9号的时候,大家围在你床前,你突然问这里是不是13号,大家都不明白你说的意思,不知道如何回复你的时候,你已经发起脾气来,说:“就要13号!”而且一个劲的说:“一定要13号!”大家更懞了,但为了你不生气,都说:“好好,就13号!”今天早上,大哥翻通书找出殡的日期时,才发现,除了13号,再没有好日期,要么再往后延一个星期。而刚刚好,殡仪馆在13号余下最大的1号厅没用,我们订下了。
  
12日夜晚,湖南卫视《我是歌手》决赛,大家在守灵。下半夜的时候,他们都去睡了,余下我一个人。屋里放着你生前爱听的音乐,我打开电脑翻看你之前的相片,一边看,过往的岁月一幕幕在眼前闪过,我开始流泪。那么多的相片,拍的最好的,还是第一次见你时给你拍那一组,鼠标指向相片时,显示的时间,居然是2008年4月11日。这个日期让我惊诧,我们第一次在一起,居然也是4月11日。五年时间,你就一天也不肯多给的。于是,我开始哭,就那样哭,没有人安慰我,也不需要谁来安慰。泪眼中,相片上你的微笑放大、清晰、模糊、时远、时近。哭久了,也哭累了。

看完、哭完,时间已是13日早晨五点多了,大抵是哭释放了压在心底的情绪。我觉得很累,很想睡。再过一会儿就要去殡仪馆给你送行。我决定睡一会儿,续点好蜡烛和香,心想大约一会儿就有人来,他们会继续点。我倒头就睡了,梦里听见有人在哭,哭的很伤心,以致于把我哭醒了。醒了后,真的有人在哭,是大哥跪在你的灵前哭,号啕大哭。惠姐在旁边看着他哭,我突然间好羡慕他,他可以那样肆无忌惮的哭一回。而我却只能趁大家不在的时候,偷偷的哭。

从世俗的观念看,葬礼很气派,场面大,最大的厅,几百人参加,许多朋友并没有通知,是看到了报纸上的讣告来的。鲜花花圈满满当当的围在大厅里,后来连厅外面都摆了好几层才摆完。按你生前交待,葬礼上没放《安魂曲》,而是早就准备好的《圣母颂》,你最喜欢的巴赫版。没有遗体告别,因为你曾说生病后,瘦弱的样子不好看,又不愿意化妆,就让大家记住你没生病时的样子吧。遗相选用的是我第一次见你时拍的那组相片中的一张,大哥说象江湖老大,满面红光,慈爱的笑容却不减威严。

你的那几位老伙伴,张伯、王叔、周姨他们都去了。虽然你生前曾说走了以后,不要通知年纪大的老伙计们,他们年纪大了,行动不便,可他们自己还是去了。看到我时,他们抓住我的手,无语凝噎。你也曾说:不要通知单位,不要让后辈的同事去应付形式,走过场。你放心吧,去了的人都是真心敬佩你的朋友。你曾住过两小区,管理处也送来花圈,这是出乎我的意料的,细想也在情理之中,这是你人格魅力的体现,你把所有的心都装进你心里,却把爱归还世界。所以,参加葬礼的人,上至高官,下至小区保安,三教九流,都发自内心的为你哀悼。

葬礼完,去火化间时,剑峰拉上了我,对我说:“送完全程吧!别留遗憾。”我听后心里很感激。随着家人一起推着你的遗体,穿过层层通道,送往往火化间。

我以为人火化后,骨灰是粉末,可当骨灰架升上来时,我看到的是残缺不齐的骨头,旁边有一幅眼镜架,镜片不见了,想是融化了,镜架是金的,没有烧化,是我偷偷放在你身边的。骨头有些成了粉末,大部分都还是完整的。这是你吗?三天前,你虽然重病,虽然消瘦,但你还会抓着我的手,模糊的说些你想说的话;有人来看你,和你说话,你的眼里还会有泪。三十天前,你还坚持录音,讲述自己过往那些坎坷的经历。三年前,你每天早晨起床给我做早餐,晚上在小区门口等我回家。可现在,就是这样一堆凌乱的骨架。工作人员说,把头盖骨留下来,其它的还要用机器压碎。听他这样说,我的眼泪又忍不住了。看着他们把压碎的骨灰装进盒子,再把头盖骨放在最上面,剑峰抱起盒子去骨灰存放间。存放间里密密麻麻的格子,象极了城市密密麻麻的楼房,你会孤单吗?

  一切都象是在匆忙中瞬间就完成了,让我不知所措。从殡仪馆出来,剑峰让我坐他的车去伯健家,我摇了摇头。他们开车走了,我不知道该去哪里。木兰打电话说来接我去宝安,我说好。只有那里暂时算是个落脚的地方,你大约还在吧?

  木兰接到我时,从酒店给我打了盒饭,我不想吃,这几天无论吃什么东西,都没有任何味道,如同嚼干柴似的。拎着饭盒坐在车里,眼神是游离的,心也是游离的,找不到它们的位置,不知道该往哪里放。木兰说:搬回中海住吧?听她这样说,我心里一热,说:好啊。这是最好的,我们之前一起在中海住了四年,一千多个日日夜夜。再搬回去,算是守候,算是安慰,算是缓冲。

  回到宝安,仿佛时间又回去了,只是你已不在,还要继续守灵至头七。晚上,我打开网页看《我是歌手》决赛。
那场决赛就是为你的离去而准备的吧?每首歌都象在唱给我听,一边看又一边哭。第一首歌周晓鸥唱《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第二首歌是羽泉唱《冷酷到底》;第三首歌是林志炫唱《easy lover》;第四首歌杨宗纬唱《我要我们在一起》;第五首歌是黄琦珊唱《without you》;第六首歌是彭佳慧唱《酒干倘卖无》;第七首歌是辛晓琪唱《当爱已成往事》。看着那些歌词,那些旋律在我耳朵里回旋,敲打我的心。“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一切全都全都会失去,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你的眼泪欢笑全都会失去。”

头七那天,就是17日,说你会回来,16日晚上要把床铺好。大嫂笑着说你是否会回来就看看大黄狗会不会去我们房间,宏叔让我晚上注意有没有蝴蝶之类的飞进屋。17日凌晨,外面还在下雨,拼命的下,没有停的迹象,大哥说这样的天气不可能有蝴蝶飞来了。大黄狗倒是从昨天晚饭后就跟着我到了房间,一晚上就趴在床前,一动不动,就象你生前一样。自从你走之后,大黄再没进来过,这是头一回。

四点钟,我到门口烧纸钱,一边念叨着和你说些话。正烧着,小七大声叫:“回来了,看,蝴蝶。”我听见,返身进屋,看见一只蝴蝶在屋里翻飞,先是在床头,然后飞进另一间房里,我便跟着那只蝴蝶,他飞进洗手间去了。我打开洗手间的灯,顿时惊呆了,它停在你的泡脚盆上,两只翅膀一开一合。我拿出手机,想拍照,大哥叫我:你别跟着他!不要拍照。我迟疑着退了回来,那只蝴蝶也飞了出来,停在轮椅上,然后就飞的不见了。

  真的是你回来了吗?看见蝴蝶的时候,我内心是惊喜的,也是悲伤的。惊喜是我认为那就是你,那么大的雨,怎么会有蝴蝶从外面往屋里飞?悲伤是我又一次确认,我们真的分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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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处理完后续和你有关的所有事情,5月5号,我搬回了中海。刚搬回来那天,邻居看见我,我没哭,他们倒哭了。他们是在报纸上看到关于你的后续报道,才知道你离去的事。在你生病的时候,他们是想去看看你的,也打过电话给小七,小七说经常在广州住院,所以连最后一面也没见到,很遗憾。之后他们表扬我,其实好多人都表扬我,我好尴尬。每当有人表扬我时,我都会觉得尴尬。他们说我能陪你走完这一程,照顾的那么周到,很难得。医院的护士也说,见过这么多病人,只有你这位老人家最有尊严,最干净,身上没有一点异味。又说我陪在你身边那么细心,总问我是你的什么人。我不知道如何回答,只有尴尬。

  陪在你病床前有十六个月吧,几乎寸步不离。而你似乎也很依赖我,有时候在同一个房间里,你躺在床上,我在桌前看电脑。你都会说:“你坐的不要离我那么远嘛!”你睡觉时,也要我抓着你的手,你才肯睡。你走的前一天,我一直和你说话,因为监护仪上的指标很危险。于是,我抓着你的手,说我们一路走过的点点滴滴,我希望通过和你说话,唤起你的求生欲望,能够再往前一起走多一程,可你没有回答,只是会抓紧我的手,眼角会渗出泪水。夜里一点多钟,我还在和你说话,你却把我的手拿开了。我感觉奇怪,又抓住你的手,继续和你说话,你再一次拿开我的手,我内心有些挫折感,你从不拒绝我的啊。心里开始有不好的念头,你大约是在找什么人。于是,到厅里叫来你的家人,一个个拉住你的手,你也一样一一都拿开。大家弄不明白,又出去了。我拿棉签沾水润你的嘴唇时,你咬住了棉签。我突然一激灵,问你是不是想吃东西,你捏了捏我的手。我泡好阿华田,给你喂了三勺,问你还要不要,你又捏捏我的手,我又喂了两勺。吃过这几勺阿华田后,监护仪开始鸣叫,我看见指标迅速的往下跌落。我恐慌起来,浑身发抖,在外面厅里的你的亲人们一下子涌进病房。我松开你的手,站起身,让他们围在你身边。我只是坐在旁边的小床上,低着头,不知所措。
  
  好快,十几分钟,你就走了。临走前吃点东西,也许是你的最后的愿望,我了解了,满足你了。可我却深陷进无尽的纠结中,如果我不给你吃那几勺阿华田,也许你没那么快走。我该不该给你吃?看着他们围在你身边叫你,我呆呆在坐在旁边的床上,浑身发抖。你,就那样,很安详的走了,象是睡着了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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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年多时间没在中海住,院子荒芜了,原来鱼缸里的鱼不知道跑哪里去了,我只是把缸清理干净,没再去买鱼回来。金银花、田七干枯的枝藤把鱼缸上面的架子缠绕成一个杂乱的笼子,我一狠心把它们全部剪了,想让它们重新开始,重头再来。那株玫瑰花掩藏在杂草丛中,顽强却又落泊的样子,邻居家的那株夜来香好象也不开花了,之前我们晚上躺在床上就能闻到阵阵的清香,如今也没有了。

院子的大门右手边那个酒柜长木耳了,好几大堆。找装修工人来看了看,他说是雨棚渗水,之前住那么久,也没见这里漏,才离开一年时间,就成这样了。如此看来,房子还真是需要人住。你走之后,这一段时间都在下雨,装修工人也没来拿钥匙,我想把防水重新做,顺便把前厅再刷一次。

原来有的,能拿回来的,我都还原了。原来的床,原来的柜子,原来的摆放方式,原来的生活习惯。客厅原来的沙发,原来的电视柜,还有报刊杂志架,饭厅原来的餐桌椅,摇椅搬走了,但我拿回了后来在宝安用的躺椅;墙上的画取走了,我装了照片墙,去大芬村买了油画回来。

我很抱歉,你以前养的那些鸟,只是有时候会飞回来一两只。我原打算跟以前一样,买些谷子回来,早上依旧洒些在那个角落里,让它们来吃。但我一直没有去买谷子,本想说个忙的理由,其实就是懒,就是拖延症,客观来讲,一袋谷子是有够重的,一次倒也无所谓,关键是坚持,我怕自己不能坚持。

你的遗物,我留下了许多我们从前共同穿过的衣服,有的已经烂了,可我还是想保留下来。你在生的时候,在穿,我想我也能穿。你以前说,穿我的衣服,就好象我抱着你。如今,你走了,我穿你的衣服,也象是你抱着我。

回到中海,又回到从前的状态。吃完饭象以前一样去散步,穿着你以前散步时穿的衣服,揣着你的相片,一路和你说话。心里不时的会很难过,很难过,立刻又放下来了,心想你不希望我太难过。一路走,一路伤心,一路忍着,一路物是人非的恍惚。我知道你走了,只是我内心还不舍,一波又一波的在内心里涌动。

散完步回来,坐着休息一下,吃点水果,和以前一样。只是那时候,你躺在躺椅里,我喂你吃一个,我自己吃一个,如此交替。如今,只是我一个人吃了。吃完水果才洗澡,那时候身上的汗也干了。洗澡也会叫你一声,自从我们在一起之后,就开始给你洗澡,以致于你慢慢习惯,习惯成我不在家,你就不洗澡。就算我在家,我不洗澡,你也不洗澡。
  
  只要自己在家吃饭,就摆多双筷子。早上出门上班,抱着你的相片亲一亲,象从前一样,告诉你我出去了。晚上回家时,也抱着你的相片亲一亲,告诉你,我回来了。晚上睡前,把相片抱进房间,放在床头,点一柱香,说声晚安。早上起来时,对相片说声早上好,再抱回厅里。之前,你最害怕我不高兴,你说:每天都带个笑脸回来。于是,我就带张笑脸回来,只是后悔在你生前,没有这样做到,有时候会因为工作的事情而把情绪表露在脸上。那时候心里还埋怨你有些冷漠,其实如今才感受到你的良苦用心。你要的不只是一张笑脸而已,你要的是我的坚强,要的是我独立生活时,面对困难的乐观态度和承受能力。因为,终究有一天你会离开我,象现在这样。
  
  我现在抽烟会比较厉害。其实认识你的时候我已经不抽烟了的,后来因为你生病经常熬夜,又抽了起来。你有时候看到我抽烟,也阻拦,可大哥却经常给我烟抽,你碍于情面不好意思说,于是,你便数着我抽烟的量。某个时候,我要点烟时,你会说:这是你今天第十一颗烟了哇,要控制一下。每当你说这话时,我内心里是温暖的,却未曾真去改变什么。不管我改还是不改,你依然会在我某个点烟的时候提醒我那是今天的第几颗了。你的坚持是我缺少的,不管你做什么事情,有没有实际效果,只要你觉得对的,你始终会坚持。而我身上正是缺少这样的坚持。
  
  我又开始上班了,在木兰公司。同事们有时候会笑我是富二代,大抵他们认为你留给我了一大笔钱吧?我倒也承认自己是富二代,你的确留给我太多精神上的财富。在我翻开过往的光阴时,你说过的话,你处理的事,你教我的思维方式,在当时,我未见得认为那有多么了不起。但此时,就在你离开才几个月的时间后,我独自去面对社会时,才发现:你说过那些话语,那些行止见识,是有多么的智慧。哪怕只是一句说话的语气的改变,所得的结果都那么不同。
  
  我大约是让你宠坏了,也因自己刻意让自己不成熟,我不成熟你就会牵挂。不是说只要你心里有牵挂,你就会一直坚持着,直到你把那些牵挂放下。于是,我一直不肯让你放下那些牵挂,是希望你一直坚持下去。这样的想法很天真,但无可奈何之下的人,会这样天真的,总会找一些哪怕是一丝一线的希望,哪怕那样的希望渺茫到没有一丝一线的可能,都会拼命去抓住。我的希望未能战胜癌症,在我的希望破灭之时,大约也留下了你的遗憾跟失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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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走了,我很想做梦梦到你。可我怎么也梦不到你,有时候遇见熟悉的人,他们说梦到你了,我心里竟生出羡慕来。真的就走了吗?就连梦里也再见不到了。于是,我去到那些我们去过的地方,希望能寻找到一些踪迹。我去香港,在官涌街、新填地街走,从柯士甸道往红勘火车站走,沿路都是回忆,在街边的茶餐厅吃鱼蛋粉,你把鲜虾云吞翻来翻去不舍得吃,夹起来给我。在圣马丽书院前给你照相,在香港理工大学找洗手间,在红勘火车站看见过海隧道,又想起我们搭巴士去利东邨看你的老战友。在佐敦地铁站看到旧时香港的相片,我便看着那些相片出神,心里想着你会不会在某张相片中。于是,我开始给你写信,往你的手机邮箱里发。然后再去调出来打印,烧给你,不管你收到收不到,我都当你收得到。
  
  一些朋友安慰我说,不要活在过去,要往前看往前走。我不太清楚怎么样做才是在往前走,是寻找新情感,寻找新的生活就算是在往前走吗?那好吧,我开始往前走,在网上和人聊天,去认识一些新的人。我甚至开始和女孩子接触,想着干脆成个家算了。可最终,这些行为都只是徒增烦恼,不见倒也罢了,没有比较。反而是见过之后才越发的对比出你的好来,于是,越发的想念你,想念到了无生趣。就这样纠缠纠结着。
  
  做另一个你吧!这是在绝望中生出的想法,生出这个想法时我内心竟然生出几分欣喜来。做了另一个你,你的灵魂在这个世界就有了新的延续。于是,我翻开所有的日记,你几十年前记录的,我自己记录的,你的录音,你的影像。
  
  你是乐观的,你是开朗的,你是积极的,你是爱别人也爱自己的。于是,我开始对自己好起来,早上醒来时,不那么着急起床,象你从前一样,躺在床上,脸上身上搓搓揉揉,踢踢腿,伸伸筋骨,晚上回家后泡泡脚,自己煲煲汤,煮煮饭。我开始接纳,让别人到家里来,开始原谅一些人和事。只到那天,木兰到我办公室的时候,突然间说了一句话:你这里怎么那么大一股老爷的味道。我听到这话是开心的,我身上开始有你的味道。虽然我离你的境界还很远很远,虽然你从前说我离你的境界还很远很远我不屑一顾,但现在我起码意识到离你的境界还很远很远这就是进步。把自己放低,低到尘埃里去,然后在尘埃里开出花来,那就是你的境界。

是因为要成为你,所以要忘记你吗?是因为要成为你,所以无所谓忘记不忘记吗?

第二季的《我是歌手》决赛已经过了,我是不是应该真的往前走了,把你装进心里,把爱还给世界,做象你一样的人。谢谢你在我的生命里来过,让我体会什么是心安,让我感受什么是幸福。

还是不要忘记吧,我们彼此都不要忘记对方,让我成为你。当我成了你,你就成为我吧!我们再次相聚,也让我体会一下我曾经怎样的不成熟,怎样的为难你,怎样的乖张,以至于你曾经对我说和我相处你是在修行。也让我体会一下,我生病了,你象我曾经照顾你一样照顾我,心安理得的接受彼此的一切。但,在我成为你之前,祝福你一切都好好的,一切都好好的,象你走的时候我回答你的一样,好好的。好好的等你回来,等我成为你。


本文由"宝二爷"于2014年04月11日发表于茶社,文库收录最后更新于:2025年08月13日 18: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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