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曾相识 - 第一章 初见导师

刘飞立在棕色木门前，深深吸了口气，抬手在门板轻叩三声。
“请进！“一个柔和坚定的声音透过门板隐隐传出。
刘飞握住门把手，轻推开门，缓步而入。
办公室内是一个标准的矩形空间，墙面和顶面都是白色漆面，地面是深褐色地板。门对面一侧是外墙，两扇大玻璃窗让室外的阳光充沛的照射进来，让窗台下面的两片暖气如虎添翼，即使窗外依旧寒冷，室内却炎热如初夏。
门右边一排金属柜子遮挡住墙面，对面的墙体被一面玻璃书柜完全遮挡住。书柜里的书密密麻麻，竖立的书籍上还横放着书，挤压掉书柜里所有的缝隙。
书柜和金属柜之间，房间主灯之下，放置着一张宽大的浅黄色木桌，电脑显示器、键盘、鼠标、图纸、笔记本、茶杯放置的井然有序，宛如精心设计过一般。书桌前的苏维背靠皮椅，眯着眼打量着刘飞。
刘飞在网上搜过苏维的照片，今天第一次见到真人，觉得对方比照片上帅气很多：银白色头发茂密蓬松，整齐鲜明像金属拉丝，簇簇黑团隐于其中，以额头中央为核心向后放射梳理；皮肤白净光泽仿佛少年，只是额头眼角的淡淡皱纹和微微下垂的双颊些许暴露了真实年纪。
苏维的眉毛不算茂密，颜色却颇为深重，让白皙皮肤衬托的格外鲜明，弯弯的眉毛眉梢轻轻下垂，与不大不小的晶亮双眸非常和谐，鼻子嘴巴精致小巧，五官有些幼态的感觉。他脸上戴着一副方形无框眼镜，上身穿着鸡心领白色毛衣，浅蓝色衬衫的领子从毛衣口部露出，衣服合体、一尘不染。由于被桌子挡着，刘飞看不到苏维下身的穿着，目前为止苏维展现给他的，是一个气质出尘、风度翩翩的知识分子形象。
苏维的面前摊开着一个本子，手里握着一支钢笔，看样子本来是在写字。此刻他手中的笔尖定在本子上，双唇轻轻张开，目光在刘飞身上辗转游移，似乎非常惊讶。
刘飞觉得苏维的反应有点奇怪，办公室进来一个陌生人也不用这样打量吧！不过他没有心思揣测苏维眼神中的意味，开口打破了沉默。
“苏老师，您好！我是刘飞，上午给您打过电话的。”
苏维一副如梦初醒的表情，把钢笔放在本子上，淡然笑笑，道:”请坐！”刘飞从门口走到桌子前，取下背后的双肩包，放在地上，这才坐在了苏维对面的椅子上。
苏维低头拉开抽屉，拿出一个一次性纸杯，起身走到窗户对面贴墙的饮水机前，按下了红色的开关。
办公室里响起了哗哗的流水声。刘飞侧脸望着苏维接水的背影：苏老师个子不高，目测最多一米七出头，下身是黑色西裤皮鞋，很商务风的打扮。难得的是他的身材保持的很好，没有这个年龄的男性常见的肥胖体态，身材匀称，几乎连小肚子都看不到，只有臀部略有曲线。
“你的初试分数不低，放在工大也是名列前茅。”苏维把纸杯放在刘飞面前，刘飞忙轻声道谢。
“谢谢老师夸奖。我一直很仰慕您，初试考得不错，也给了我更大的信心，所以带了作品集请您过目。希望能有幸成为您的学生！”刘飞拉开双肩包的拉链，取出一本硬壳画册，文字对着苏维方向，用双手摆放在桌子中间。
“我给您介绍一下我的设计理念？”刘飞探起身道。
“不用，我自己看！”苏维面无表情，低下头翻开作品集。
刘飞双手放在大腿上，紧紧攥拳。
苏维翻得很快，每一页只扫一眼，便翻到下一页。刘飞内心燥热，房间温度又高，他觉得自己身上已经出汗了，又不敢做大幅度的动作，只能把羽绒服的拉链慢慢拉到最下面。
“你是哪里人？”苏维头也不抬，继续翻阅着作品集。
“我家是伊春的。”刘飞更希望苏维能把心思放在作品集上。
“父母是做什么的啊？”苏维似乎漫不经心。
“我爸是做生意的，我妈以前是工人，后来下岗了，就在家呆着。”刘飞竭力表现出笑容。
“哦！”苏维轻轻应了一声，不再言语，室内陷入沉默之中。
尽管苏维停留在每页的时间上不超过三秒钟，刘飞却觉得时间居然如此漫长，他煎熬的等待着，内衣后背位置似乎已经湿了一片。
苏维终于翻到了最后一页，又将作品集翻回，封面朝上放在原位。
“老师，您有什么看法？希望您能指点一二。”刘飞的背挺得直直的，一副三好学生的姿态。
苏维抬起头，目光落在刘飞眼睛里。刘飞毕竟阅历有限，读不出那双精眸背后的心思。
“回去好好准备复试吧！”苏维把作品集推向刘飞。“如果复试被刷掉了，我想收你也没办法。”
“苏老师，您同意了？”刘飞的嘴角止不住的上翘。
苏维眼角眉梢终于流露出一丝笑意：“不要让我失望！”
“谢谢您，苏老师。”刘飞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露出一口整齐洁白的牙齿。
“我一会儿还有点事儿，就不留你了。”苏维站起来，伸出右手。刘飞连忙也站起来，用右手握住苏维的手，感受到一股柔和而坚定的力量。
回到寝室，已是黄昏。毕业季的缘故，室友复习的复习、实习的实习，八人寝室仅有小胖一个人坐在床头读书。
小胖见刘飞进门，放下书，胖脸上露出两个小酒窝：“飞哥，怎么样？苏教授答应收你了吗？”
“嘿嘿，他同意了！”刘飞按捺不住，笑出声来。“我本来以为苏老师会考考我，结果他什么专业问题都没问就同意了，顺利的超乎我的想象。”
“太棒了！”小胖跳了起来。“本来我还很担心呢，苏教授每年大部分名额都被工大本校的学生抢走了，很少收外校的学生。而且今天我听说夏丽前几天也去找过苏教授。“
“哦！“刘飞脱外套的动作顿了一下。”我知道她也想选苏老师做导师，不过不知道她已经去找过苏老师了。“
“苏教授没同意，听说她回来哭了一晚上，当然不想让人知道了。所以下午的时候我还为你担心来着。”小胖提醒道：“这两天最好别太高调了，要不她更得生气。”
“嗯，那我最近就不去专用教室复习了，免得见了面尴尬。”刘飞打开食堂打回来的饭菜，掰开一次性筷子，坐下开始干饭。
“我还听说一件事儿。”小胖神秘兮兮的搬着凳子，坐到刘飞身边：“虽然苏教授五十多了，但从来没有结过婚，一直是单身。”
刘飞被呛了一下，轻咳几声，问道：“你从哪听来的？”
“小英说的啊！她和夏丽不是都要考工大吗，把几个导师的信息给翻了个底儿朝天！你找的那个工大学长没和你说过这些？“
“没有，我只是向他了解苏老师的学识和作风。她们可真够八卦的！“刘飞又扒了口饭。
“所以苏教授选你也许是有原因的。“小胖坏笑道。
“有什么原因？“刘飞不解。
“夏丽和你分数几乎一样，苏教授选你不选她，说明他不喜欢女生，喜欢你这样的壮汉！你可要小心，不要被老师引诱了！“小胖说完扑到床上捧腹大笑。
“再胡说我就揍你！”刘飞鼓起腮帮，握住拳头，对着小胖晃了晃。“没结过婚就是喜欢男的啊？也许是年轻的时候没有和相爱的人在一起，就一直等着呢！”
小胖像听了个天大的笑话，笑得都起不来了：“飞哥，你当这是神雕侠侣呢！那你这五年一直没谈恋爱，是等谁呢？”
“等你！”刘飞憋着笑怼道。
小胖两腮泛起红晕，羞涩的说：“飞哥，你不用等，我一直等你这句话，你要的话，我现在就可以给你！”
“扑哧……”刘飞把嘴里的饭喷了出来，咳嗽不止。
小胖跳下床，到刘飞身后给他拍背。“飞哥，不要这么大反应，玩笑而已。我知道我不是你喜欢的类型，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呢？”
刘飞喝了口可乐，终于止住了咳嗽的趋势，说道：“别说这些了，再说我要被饭噎死了。成天说这些不找边际的话，谁敢相信你居然是我们唯一保研到工大的。”
“我们还要在一起生活学习，来日方长！”小胖对刘飞眨了眨眼。
刘飞被他逗得低下头又笑了一阵，才又重新拿起筷子。
刘飞咀嚼着饭菜，回忆起苏维的脸。在网上第一次见到苏维的照片，他就觉得这张脸似曾相识，今天见到本人，他似乎明白原因了。
他长得像我爸。气质大相径庭，两个人的长相却是一挂的。不过相比苏老师的冷漠疏离，老爸亲切可爱多了。

刘飞胡思乱想着，吃光了饭菜，立刻到自习室学习了，成功的道路只走到一半，还要继续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