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四章
一连五天,上官阳每日都待在爹娘的洞府中,陪着老两口修行,闲暇时叙叙家常,很平常,但却是一家人最真实的相处。世间最动人的亲情,往往都是那些最普通的画面,身在其中不知,离开后方知珍贵。
每当夜里,上官阳都会为爹娘做一次辅以灵力的穴位按摩,好些年没有这般服侍爹娘了,是怀念,也是自愧。人一旦长大,有了自己的爱人,却忽视和远离了最亲的爹娘,是一种罪过。
上官冲和尹玉环这几日与儿子朝夕相处后,久违的亲情让两人想到了曾经在烈阳城的时光,那时,一家人的修为都不高,却也是最让人怀念的日子。儿子性格大变,从生疏到亲密,从少言到无话不说,从不愿见到盼着见,傍晚一起吃晚食,晚食后享受着儿子的奇妙手法,当是其乐融融。
看着面相没变,依旧亲密无间的儿子,想着还有一日,儿子就将破境飞升,老两口突然心生不舍。以前青云宗分别两年,两人都是万分想念,如今一去,或许就是二十年,和自己的至亲骨肉分离二十年,两人无法想象其中的苦,但作为修行之人,这种苦又必须承担。
若叫眼底无离恨,不信人间有白头。修行修心,当是一个“难”字。离别虽未到,但悲苦的心境却已提前来临。在儿子面前,上官冲不能露出这种伤感之情,身为一个父亲,他只能坚强,而苦只能落进自己的心底,微笑是他给儿子最大的关怀和支持。
身为母亲的尹玉环,可没有上官冲的这些故作坚强,儿子可是她的心头肉,在按摩完后,她紧紧抱着儿子,泪水早已模糊了视野,心里是一个做娘的万千不舍。
上官阳拍着老娘的后背,安慰道:“娘,总归有再次相见的时候,孩儿会在天上想着爹娘,等着爹娘。而且,在中央大陆也是有机会回到外围大陆的,只要修为高,就可以打破天道规则,穿行两座大陆,孩儿说不定哪天就回宗门了。”
尹玉环泪眼盈盈道:“阳儿,去了中央大陆,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娘和你爹,一定会努力修行,争取早日去见你。”
一番温情后,上官阳在临走前,给老爹和老娘各磕了三记响头,然后大步离开了爹娘的房间,当走到院中时,脸上已经满是泪水。
一夜过后,也是渡劫前的最后一天,上官阳去万剑崖教剑,也是他在青云宗的最后一次教剑。看着云层上缓缓升起的红日,望向崖顶师父的佩剑,心里尽是怀念。
上午,上官阳将拓印有太师伯三才三光剑的玉简,交给了老爹,然后教了弟弟和妹妹一上午的剑法。
吃完午食后,上官阳沿着湖边的青云路,来到了大师兄的洞府。如今的大师兄已是化神巅峰修为,也是青云宗的宗主。
虽说院门敞开,但上官阳依旧敲了敲院门,师门一脉,师父不在,三师兄无法相见,大师兄就是他最亲的人了,而他也很尊敬这位长兄如父般的大师兄。
当见到一身青色宗门道袍的大师兄从里屋走出来后,上官阳看着这位如今已是八十九岁的大师兄,面相瞧着六十来岁,两鬓霜白,头别碧玉簪,满脸微笑,温和之中透着一种慈爱。好像在他的印象中,大师兄向来都是拿他当孩子看。
韩清河走到上官阳的身前,抬手将小师弟拉到了院中,并一起走向了里屋,边走边说道:“小师弟要破境飞升了吗?”
感受到大师兄宽厚温和的手掌后,上官阳温声道:“明日巳时破境,大师兄能帮着通知青剑峰弟子吗?”
走到里屋后,韩清河沏了一壶灵草茶,微笑道:“小事,玉碟内通知一声即可。小师弟在外围大陆耽搁太多年了,去了中央大陆后,须加紧修行了。虽说你还年轻,但青剑峰一脉的修行重任可是在小师弟的肩上,师父若在,早就拿剑逼着你破境渡劫了,哪会因一个心结耽误了二十几年。”
说完后,韩清河给小师弟斟了一杯茶,并拍了拍小师弟的肩膀。
上官阳小呷一口茶后,一脸认真道:“大师兄,师父没有仙逝,我的血脉里,能微微感知到师父微弱的生念。我一定会找到师父,虽然目前不知师父在哪,但若修到九阳大陆最高的修为,找到师父的机会也会大大增加!就算为了师父,我以后也要拼命修行了!”
韩清河看着身前的小师弟,摇头苦叹,人死不能复生,这么多年了,小师弟还是放不下师父,他既心疼,也透着深深的无奈。或许正是小师弟这种不言放弃的执着,才更加让人动容。
不知不觉间,韩清河将小师弟抱在了怀中,如同一个长辈抱着晚辈,给与安慰。在小师弟拜入师门,救活师父的心,每日清晨跟在他的身后,出入万剑崖,跟着他学剑时,他已经默默将这位小了他三十五岁的小师弟,当成了自己的孩子一般。他无儿无女,亲人也早已不在人世,师门一家人就是他最亲的亲人,小师弟就是他最亲的孩子。
“小师弟,虽然师兄觉得师父已经仙逝,回不来了,但只要小师弟不为恶,做任何事,师兄都支持!师兄只愿小师弟能多看开些,少些苦难,快乐的活着,总比悲伤的活着要好!既然小师弟有不愿放弃的信念,那就执着的去追吧,师兄能做的,就是在背后看着小师弟往前而行。但小师弟也别忘了偶尔回头看看,师兄也是小师弟的亲人,师兄也想看到小师弟微笑的样子。”韩清河轻揉着小师弟的后脑,温声道。
上官阳紧紧抱住这位如长辈一般的大师兄,深情道:“谢谢大师兄的支持!师弟一定不会让大师兄失望,大师兄也是师弟心里最亲的亲人,就如我爹一般,也是师弟的长辈。大师兄如今也快破境了吧?”
听到小师弟的话,韩清河心里很温暖,温声道:“不出五年,师兄也会去中央大陆寻你。”
温情的相拥后,师兄弟二人对坐在茶几前,说着告别的家常话。上官阳也从大师兄的口中得知,三师兄如今已是元婴巅峰修为,刚满六十岁的元婴巅峰,也算是天才中的天才了,或许到了中央大陆,两人也会有再见的时候。虽说师父当年的逝去和三师兄有关,但他还真未曾怪过三师兄,只是三师兄觉得对不住他,才不愿相见,这也算是三师兄的心结。
傍晚时分,师兄弟二人坐在院中的凉亭内,喝了几坛美酒,微醺,没有醉,因为明日就要渡劫,大师兄也不让他多喝。在星灯明亮,月至中空时,上官阳深情拥抱了一下大师兄,这才御剑回到了师父的洞府。
这一夜,上官阳只是在床上打坐,并未睡觉。从穿越到这个世界,到今天的告别,整整三十六年的时间,认真回忆了一次后,这才在怀念中开始平复心境,直到清晨的第一缕霞光照进屋里。
起床后,认真洗漱了一番,上官阳这才换上了一身青云宗的制式道袍,发髻上别着篆刻有“剑气长存”四字的白玉簪,也是当年弱冠时,师父送给他的生日礼物。而腰间,则悬着爹娘送的麒麟玉佩,如今已是道器,穿上聚云履后,缓缓走到了院中。
一声清脆的剑鸣声后,龙跃剑横空出现,上官阳握住剑柄后,开始练起了基础剑法,然后是青云三十六剑,最后是太师伯的三才三光剑和破剑决,以及自己悟出的四式剑法,而阳心恋柳剑的第五剑,因为外围大陆的天道规则限制,施展不开,他便没有使用。
练完剑法后,上官阳御剑而起,飞到了青剑峰的峰顶上,盘腿而坐。
待太阳升起,时间来到巳时,青剑峰的弟子尽皆走出了山峰后,上官阳解开了当时在天元书院坐圣台下,封印在记忆中的星空大道图。
脑海中再度观看星空大道图,神识更是感知着天地之中的剑道规则,直到心湖中的光明之剑,化作剑气光芒,刺破外围大陆的剑道规则时,整个青剑峰铅云汇聚,电闪雷鸣。
而整个青云宗,所有执剑弟子手中的长剑,尽皆不由自主地飞向空中,汇聚成一个巨大的剑阵,穿行在电闪雷鸣的厚厚云层中。
劫云似乎受到了挑衅,变得越发的浓郁,且开始低垂,压向青剑峰的峰顶,宛若天倾时,云海压向人间,伴随着各色闪电和雷鸣声。
上官阳站起身,笑看着向他袭来的劫前铅云,握紧龙跃剑后,以王之剑意,推动剑身,待手剑合一后,拧转剑身,从左往右,平行一推,破剑决使出后,天地之间陡然出现一道光芒,划破长空,留下了一道光之镜面。
低垂的铅云碰到白光镜面后,在其霸道的剑意下,竟直接臣服,最后化作虚无。一式剑诀,一道光明镜面,将整个青剑峰的天空,分成了上下两半,上方雷云汇聚,下方光明洞彻。
看着山峰上风度翩翩的剑仙小师叔(小师兄),青剑峰弟子一脸崇拜,同时也对剑产生了更大的兴趣,他们也期待着,将来有一天渡劫时,可以这般风采动人。
神识牵动下,上官阳叩了一记响指,云层之中的飞剑,尽皆飞回了各人的手中,当一些弟子拿住日夜相伴的剑后,发现品阶微微有了提升,不由得看向山峰上的少年师叔,面带微笑。
约莫一刻钟后,天空飘来了一道七彩劫云,高挂在青剑峰的高空之上。七彩代表着七劫,正常的化神期破境应该只有六劫,风、火、水、雷、幻、心劫。至于为何会有第七劫,是因为他的剑道得到天道认可,故而会有剑劫,就如当年的太师伯。并非所有剑修都会渡剑劫,唯有天地认可的剑修才会有这种特殊的天劫,而一旦渡过,则剑道也会比普通剑修更加宽阔长远。
有道器玉佩削弱天劫的威力,上官阳只感觉渡劫毫无挑战,以三才三光剑,只出一剑就破去了风火水雷劫,而幻劫,则在开启了心灵之眼后,一眼就看破,至于心劫,整个外围大陆于现在的他来说,已经没有心结,直接以三才三光剑的人剑,一剑便断去了所有的虚妄。
最后,当剑劫化作一柄破开天地的大剑,从天穹刺向人间的他时,上官阳神识一动,心湖中的光剑,瞬间光芒万丈,以自悟的生剑起手后,龙跃剑化作虹光,迎空而上,如同人间的三尺剑刺向天上的开天剑。
当两剑相交时,整个天空光芒万丈,巨大的天剑化作光雨消失不见,而龙跃剑刺穿劫云后,整个青云宗再次天清地明,晴空万里。当白光一闪后,龙跃剑自行落在了上官阳的后背上。
天空中一道七彩神光从天而降,照在了上官阳的身上。在系统的提升声中,他也知道自己如今已是渡劫初期的修为了。且在神光的照耀下,能清楚的感知到,寿命无形中又多了一百多年,而且心湖的光剑变得更加璀璨,浩然生辉。同时,心中的剑道开始延长,也变得更加宽阔。
当七彩神光消失时,一道七彩漩涡出现在空中,上官阳不受控制的被缓缓吸入漩涡中。
低头看了一眼青剑峰外的爹娘和大师兄后,上官阳用灵力发声道:“爹,娘,大师兄,中央大陆再见!阳儿等着你们!”
说完话后,上官阳被吸入到漩涡之中,视线一黑,神识也在一瞬间被封印。
也就一息之后,视线再次明亮,上官阳也恢复了正常,感受着身边浓郁的灵力,远超外围大陆数十倍。打量了一下周边后,他这才发现,自己站在了一处高达数百丈的城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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