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生 - 第六章

老赵的家住在一个不大的小区的二楼，同事费力的把冬生背进了屋，屋里的摆设即简单又很陈旧，不大的客厅里放着灰色的布沙发，虽然样子很笨大甚至有些破旧，但坐上去倒是柔软又舒服，老赵扶着冬生坐下，又急忙拿件棉大衣盖在冬生横在沙发上的糊满石膏却漏着白白大腿根的右腿上说：“我也很少回家的，屋里又脏又乱的，先坐着，我去收拾一下床”。

　　老赵就在卧室里手忙脚乱了一阵子，几个人就把冬生扶到了老赵的大床上，冬生不好意思地说：“我还是睡北面小房间的小床吧，看我这腿！别把床给弄的脏了”。

老赵说：“就在这里吧，这间朝阳的，也亮堂些，你呀，那条腿也别穿着裤子了，怪别扭的，干脆脱了躺在被窝里还暖和些”。又从包里掏了瓶矿泉水拧了口放在床头边的桌子上说：“你先躺着，我还得跟着回趟工地，一会就回来，你有什么需要拿回来的东西？”

冬生说：“我收拾的大包衣服就放工地吧，把那只小包拿回来就行了”。

天已经很黑了，墙边的暖气片里断断续续的发出丝丝啦拉的通水声响。冬生挺靠在床上感觉到很无助，在等着老赵回来的同时，心里很不是滋味，本来后天就能到家了，现在却变成了这样，还躺在了赵叔的床上，要一个非亲非故的50多岁的老头子来伺候照顾，他知道赵叔一个人自由惯了，自己怎么好这样麻烦他啊！再说这也不是一天二天的事情啊！本来赵叔对他的好他都不知道怎么来回报，这下可好，赵叔的恩情他是一辈子也报答不完了。。。他想起了妈妈，妈妈是那么欢天喜地的等着他回家过年，自己竟然。。。他摸出手机想打给姐姐电话，“哎”！眼看着就过年了，妈妈要是知道他现在这样，不知道该着急成啥样了，考虑一会还是没有拨号，他摸着腿上那硬邦邦的石膏，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了起来。。。

老赵开门进来，听到了冬生还在“嘤嘤”哭声，急忙跑进屋来，放下手里的东西说：“怎么了？是不是腿疼了？哎，刚才走的急了，忘了安排你喝药了”！冬生咬紧了嘴唇，抹着眼睛，摇着头说：“不疼”。老赵说：“那是想家了吧！哎，都这样了，就别多想了，你看，我给你新买了牙刷和毛巾，这只塑料盆就放在床前当尿盆用，夜里解手也方便些”。又给冬生擦了手脸，床头的桌子上摆上盒饭说：“今天晚了，我就买了盒饭，我们随便吃点，明天我再去超市买东西，我很会做饭的，保证过年委屈不了你！好了，我先烧壶水，待会在打扫清理一下屋子，你就躺着别动哦！”

冬生看着还有些气喘吁吁忙里忙外的老赵，心里一阵阵的感激和激动，他不知道怎么说才好，只有真成的喊了声：“干爸”！说：“干爸，真想不到这大过年的，我会给您添这么大的麻烦，您对我已经够好了，我现在还这么样躺在床上要你伺候照顾我，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报答您了！”

老赵微笑了一下说：“你看，你都叫我爸了，照顾儿子还不是老子应该的吗！要你报答什么”！笑笑又说：“还别说，我还真没有这样伺候过人，我老娘得病就没了，想伺候也没伺候成，说不定啊！是我上辈子的欠你的，是上帝要你来讨债的，我想不还都不行，躲都躲不掉啊！”转过脸看着他又哈哈大笑起来说：“就直当是伺候老婆坐月子了”。

冬生也不好意思的笑起来，老赵走过来坐在床边，看着冬生青纯秀气的脸说：“冬生，我们第一次见面还记得吗？你羞怯怯的喊我大叔，问我去施工队找活干的时候，我心里当时就一热，心里就很是喜欢你了，看你这么瘦小的身子去干杂工，我当时就想有机会的话我一定要帮助你的照顾你，没想到我们真的就成了干父子了”。

冬生说：“只是我不该在这大过年的这样连累您啊！”老赵笑笑说：“你可别这么说，我高兴还来不及呢！你看，我这么多年过年都是孤身一人，今年过年有你陪着我，照顾你我也是甘心的，我很高兴很开心啊！你呀什么都别想安心养着就好。”

晚上老赵看着冬生喝完了药，就睡在了冬生的傍边，说是夜里照应着也方便，二个人虽然不是睡在一个被窝里，但老赵伸在被子外面的手还是紧紧地抓着冬生的左手，安慰着冬生说：“夜里有事情就叫我”。又安慰着说：“明天啊！你给家里打个电话，就说遇到点事，可能不回家过年了，别说你的腿这么严重，大过年的免得你妈妈姐姐挂念你连年也过不好”。

冬生眼角又流出了泪水，他点着头，转动了一下身子，就把老赵握住的那只手紧握在一起慢慢放进了老赵的被窝里，放在了老赵那结实的胸膛上，他想起了爸爸，爸爸的胸膛就是这样的健壮结实，他爸爸的怀里就是这样的温暖和幸福，或许这真是上帝可怜他，又这么赐予他一个好爸爸，想着就咪咪糊糊的睡着了。

转眼就到了大年三十，人们都在为了迎接这个新年而高兴着，忙碌着，这几天可是忙坏了老赵，鸡鱼肉蛋的忙着给冬生做了很多好吃的，还炖了一锅的骨头汤，每炖饭都要看着冬生喝上一大碗。

冬生右手上的伤口已经结疤，但老赵还是不让他沾水，每天都是洗好毛巾给他擦擦，那石膏里的膝盖还是一阵阵的痒通，但他可以在老赵的搀扶下慢慢挪到卫生间里去大便，不用老赵给他端屎盆了，但为了减少动作，小便还是尿在放在床边的塑料盆里，有老赵去清理，每次掏出那东西当着老赵撒尿，冬生都会羞愧的脸色通红，不敢去看老赵的眼睛，可他感到老赵却是很自然，有时还会把盆端起来离他的东西更近些，有时老赵还会看着他羞红的脸笑着说：“哎呀！都是男人，没什么难为情的”。

冬生在前天就已经给家里打了电话，本来那天是应该到家的日子，他只给妈妈说自己与到点事情，过年回不了家了，在妈妈再三的追问下，他才说是脚受了点伤，不碍事的，过几天就好了，说他过年是和干爸在一起，只管放心好了。可当姐姐到晚上在次追问他到底什么情况时，他才忍不住哭着说了实际的情况，让姐姐先不要和妈妈说，免得妈妈连年也过的不安生。

上午，老赵又出去买东西，冬生一个人坐在床上看电视，电视的吵闹声让他更加的心烦，索性关了电视，百无聊赖的长出着大气，随手就拿起桌子上的报纸看了，几张报纸都被翻烂了，他仍掉手中的报纸，弯腰拉开桌子下面的柜门，想找找看有没有什么书籍杂志可看，看到那柜子里的一个漂亮的鞋合下面，压着几张不知是那年的旧报纸，就伸手抽出来，一下子把鞋合也带到了地上，他就努力的伸长了手去扒拿那鞋合，一下子就扒开了那鞋合的盖子，天啊！想不到那鞋合里滚出来一样东西，那东西顿时就把冬生惊的目瞪口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