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巷里的记忆 - 第三章

05 陈志军
本以为接下来的实习会进入正轨，正儿八经地跟着导师学习。却不料一连两天都被抓去当苦力，诸如拿快递、搬东西、打印、复印之类的脏活累活全都落在我头上。之前也听说过实习生会被虐待，可真当自己经历的时候，才发现比想象中的还要糟糕。更沮丧的是，这两天都没看见陈房东，上下班经过他房间的时候，门都是锁着的。唯一的安慰就是，周末快到了，可以好好休息一下。
这天周五，熟睡的我居然对小黄人的笑声无动于衷。然后，不出意外，起晚了将近半个钟。于是骂爹都来不及，火速洗漱完毕，破门而出。
“哎哟…”就在我跑到一楼拐角的时候，我好像撞到了一个庞然大物，然后果不其然，反弹倒地，狠狠摔了一下。
“咳咳咳，大早上的你跑那么快干嘛啊！下楼都不用看人了么？唉，我的早餐全没了！”对方被我撞的后退了几步，人没有倒下，不过手上打包好的早餐却全晒落在地上，狼藉不堪。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连忙道歉，抬起头来，发现站在面前的是一位胖乎乎的中年大叔。
“那个，下次注意点！不要跑那么快！你没事吧？”他边说边伸手把我拉了起来。
“我没事，没撞伤您就好！您是住这儿吧？我赶着去上班，晚上回来我再赔您早餐钱。”看着洒落一地的早餐，我惭愧说道。
“是，我住在四楼…”
“那行，我先去上班了！快要迟到了！”没等他说完，也顾不上摔得有点疼的身体，再次飞奔而出。
“欸，我还没说完，你等一下…”背后传来大叔急促的呼喊声。
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到地铁，伸手摸口袋，打算滴卡过闸的时候，却发现一卡通不见了！瞬时反应过来，难道是刚才…怪不得大叔在背后急促叫喊。作罢，只能先用手机刷码过闸了。还以为不吃早餐拼命赶勉强可以不迟到，结果还是没能侥幸，这个月的全勤奖没了。
晚上，沮丧地回到15巷5号。浑浑噩噩地进楼，路过陈房东房间的时候，甚至都没抬头望一眼。
“覃海，你等一下！”背后传来了一个似乎在哪里听过的声音。
“嗯？”我转过头来，发现早上的那个胖大叔从陈房东房间里走出来。
“您是早上的那位大叔？您怎么会在陈房东房间里？您不是住四楼吗？”我一脸懵逼。
“我也是这儿的房东，你说的那位陈房东是我的大哥！还有，我在这儿等你好一会了！”胖大叔不慌不忙地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噢，不好意思！早上的事我差点忘了！早餐多少钱？我扫你转你钱吧！”我带着抱歉的语气地回答他。
“啥？早餐？那个就算了吧，不值几个钱，不用你赔。我想说的是，呐，还你！”他把一卡通递过来给我。
“噢，谢谢您！不过那个早餐钱还是要赔您的！”我接过一卡通，并从背包拿出了一张面值20元的人民币递给他。
“这…真的不用赔！快收回去吧！”他有点难为情，把我的手推回来。
“收下吧，我撞了您还把您的早餐给毁了，您不收下我的良心会过意不去的！”我也很坚决，再次递钱给他。
“你这小子挺实诚，呵呵！”他笑了，似乎是看到我的坚决，接过钱不再拒绝。又或许，觉得两个大男人这样僵着挺别扭，干脆顺从让双方都舒服。
“那就好！那就好！噢，对了，您在这等我挺久了吧？真是不好意思！还有，您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我突然又想起前面一卡通和名字的事。
“呵呵，没多久！早上不知道你的情况，只听到你说下班会找我。你的名字是我从租房登记信息那里查到的。之前都没有见过你，你应该是最近才住进来的吧？”他笑着问我。
“噢，对，我是这个月14号晚上住进来的，呵呵。”我也笑了笑。
“对了，我还想问一下14号那天接我电话的是不是您？”我好像想起了什么。
“嗯？好像是吧，你就是那位问路的小伙子啊”他答道。
“呃…“我突然不想再继续交谈下去。
“怎么了？噢，对了，正式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陈志军，你叫我陈叔就行！还有，有什么事可以到401找我，当然也可以找我大哥。”
“哦，那个…没什么事我先上去了。”我转身就要走。
“额，行。”他似乎有一丝不解。
回到房间，人字形躺在床上。原来他就是那个负心汉啊，真是无语。不过仔细想想，从他今天的言行来看也没那么不好嘛。而且，胖乎乎的脸蛋也挺可爱的。不过，不是我喜欢的类型，哈哈。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的内心戏会变得这么丰富…躺了一会，看了一下发现时间还早，觉着有些无聊，便登上企鹅，找人聊天。
“老墨老墨，在吗？陪我聊会？”看到以自拍照作为头像的老墨的企鹅号显示在线，我点开聊天窗口，问道。
很快，窗口抖动，对方发来消息
“在呢，你最近怎样？还好不？”
“还是老样子啊！单身狗一个！老墨你又不要我！”我刻意逗逗老墨。
“别闹！正经点！再不好好说话就不跟你聊了！”老墨好像在假装生气。
“哈哈，好！正经点向你汇报情况：最近刚刚在外面租房子开始实习，不过今天撞了人，还迟到了，全勤奖没了！”我向老墨倾诉着烦恼。
“叫你整天没个正形，活该！哈哈！”老墨抓住机会尽情嘲笑我。
“哼！你这个最佳损友！就知道嘲笑我！不跟你聊了！”我假装生气。
“哈哈，你就装吧！我还不知道你！没什么大不了的，趁着周末好好休息一下吧！好好睡一觉心情就会变好了！我也不打扰你了！”
“哈？你还真不跟我聊啦？”我有点惊讶。
“嗯！真不聊哈，有点急事，先下了，改天有空再聊！”
“喂，你真不够意思！就这样抛弃我了！”我刚发出消息，老墨的头像就已经变成灰色的了。
作罢，放下手机。无意间，又看到了随手扔在桌面的一卡通，“陈志军”三个字又浮现眼前。好像人家也没做错，被撞又没跟自己计较，而且还帮了自己，而自己却还要给脸色人家看，实属不该…
哎，管他呢，不想了。

06 刚好路过
“君不见，东流水，来时无踪迹，一去无穷已。君不见，城上日，今瞑没山去，明朝复更出。何须问，浮生情，原知浮生是梦中…”
“喂…”我极不情愿地接了电话。
“我说覃海同学，都几点了你还在睡觉啊！赶紧上线！峡谷等你！”电话里传来催命式召唤。
“我的林大老板，大周末的还让不让人睡觉啊！不好好养精畜锐，怎么上战场杀敌啊！让我再睡一会！”我打了一个呵欠，睡意又袭来。
“别废话！10分钟内不见你上线的话，我就跟曾美女说你有事找她！你看着办！”电话那头的人越来越得瑟。
“我擦！怎么又是这招！你有点新意好不好！”我的睡意瞬间消失。
“你管我！反正奏效就行，哈哈！”电话里传来了放荡不羁的笑声。
“行行行！真是服了你了！10分钟不行，给我20分钟，我要洗漱一下然后再喝瓶牛奶顶一下肚子！”我擦了擦双眼，掀开被子，正式起床。
“麻利点！别让爷等急了！不然你懂的!还有，记得开语音！每次都要我提醒，真是的！行了都不啰嗦了，我挂了！你抓紧点！”我彷佛看到一个猥琐的面孔。
“你大爷！”我一脸不爽。
嘟嘟嘟…
电话那头的人叫林森，是我的大学舍友兼好基友。而他这个名字的由来也是挺有意思的，听他说，好像是算命先生说他五行极其缺木，于是乎他的父母就给他取了林森这个带有五“木”的名字。那时听到他说这个的时候，我才想起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名字的由来，然后问父母，才知道他们给我取这个名字仅仅是因为我在海边出生，而不是我想的类似林森这样，五行缺水。中国人的名字五花八门，有的是寄托期望，有的是和林森一样，缺啥补啥，有的是寄托一种情感，有的是…可能每个名字的背后可能都有一个故事吧。
洗漱完后，匆匆喝了几口牛奶就登上了游戏。
“听到吗？听到吗？覃海！”进入语音开黑后，林森马上发出声音。
“收到！OVER！”我马上回应。
“我去！你怎么又选TM啊！每次都玩这个，你不腻吗？”林森拼命吐槽我。
“你管我！我就玩TM，哈哈！刚买了它的超人皮肤不久，当然要继续玩它咯！你看，又帅又可爱！”我截了个图发给林森。
“靠！你俗不俗，一个破皮肤有什么好炫耀的！哥哥我什么皮肤都有！还有，拜托，人家那皮肤的名字叫约德尔国队长，不叫超人，OK?”林森狠狠奚落我。
“鬼才信你！什么皮肤都有，你以为你是马老板啊？还是我的超人皮肤最帅！看，飞起来了！什么约德尔国队长，不就是超人嘛！哈哈！”进入峡谷画面，我迫不及待地按了一下加速技能。
“切！你爱信不信！反正我也不信！哈哈！”林森大笑起来。
“你是逗比么？告诉你一个不好的消息，我的网络开始变卡了！”看着越来越低的FPS，我有点慌。
“开什么玩笑!刚开始玩你就卡了？”林森似乎还没有接受这个事实。
“真的！可能周末这租房的公用WIFI多人连，信号不稳定！”我解释道。
“玛德，真是服了！那你就在塔底猥琐吧！等下如果有情况我就过去支援你！”林森玩的是打野剑圣。
“好吧！”我也显得很无奈。
于是乎，峡谷大战就轰轰烈烈地开始了…
“来上路！，快！”
“过来打大龙，我都在周围放好蘑菇了！”
“你别浪!”
“来中路集合！”
我们玩得很嗨。
“笃笃笃，笃笃笃，笃笃笃….”一个不属于峡谷的声音突然响起。
“什么声音？是有人在敲你房间的门么？”我反应过来，问林森。
“你傻啊！我在网吧好不好！你刚才没听见我这的吵闹声？那是有人在敲你的门吧？”林森纠正我错误的判断。
“好像是哦！你等等！我去开门！”我醒悟过来。
“喂！你不要往前面走啊！我去！白送对面一个人头！”林森急着喊我。
我没有理会，脱掉耳塞，走到门前。
“胖…陈叔！您怎么来了？”我打开门，看到陈志军站在那里，胖大叔三个字差点脱口而出。
“什么胖？哦，我下楼刚好路过，听到你这好像挺热闹的！就过来看看！不介意吧？”陈志军对着我笑了笑，微微露出了他那又白又整齐的牙齿。
“呃，那个，没什么。我在跟同学开黑玩游戏，是不是太吵了？不好意思！”我一脸尴尬。
“噢，玩什么游戏？我能进去看看吗？”陈志军依旧面带微笑。
“陈叔，您是这栋楼的主人，还有哪个房间是您不能进去的吗？”我回了一个勉强的笑容。
“小海，你这么说就不对了！你租了这个房间，合同生效期间你就是这个房间的主人！当然可以拒绝让我进去！我也会尊重你们租客的这个权利！”陈志军有条有理，一脸认真地说道。
“额，谢谢您的尊重！进屋吧，让您站着怪不好意思的。”我站到一边，让他进来。
“呵呵，谢谢小海！”陈志军又恢复了笑容。
由于房间不大且只有一张椅子，所以我只能示意他坐在上面，而他却不好意思抢夺我的主位，并询问我能不能让他坐在床尾，我也只好顺从他的意思。
“小海，你说我是不是有点胖？”我刚坐下，陈志军就来这么一句。
“哈？还好还好！呵呵！”我不敢说得很直白。
“唉，看来还是得好好运动！减减肥！”陈志军摸着他的小肚腩说道。
我没有续话，空着陈志军这边的耳朵并带上另一侧的一只耳机，回到峡谷。
“我去！我怎么挂了一次？”看着上面的数据，我惊呼。
“你还好意思说…”耳塞里传来林森的声音。
因为陈志军的存在，接下来的我便收敛了很多，不再大喊大叫。
陈志军似乎也看出我的不自在，于是嘱咐我：
“小海！你不用管我!该怎么玩就怎么玩，该喊就喊，该叫就叫！呵呵，我就在旁边看一下就好了！”
“哦！”我轻声回了一句。
接下来虽然还是叫喊出来了，但是我也变得理智起来，降低了分贝，怕吵到左邻右舍。
陈志军默默看我打完这场历时30多分钟的峡谷战斗，眼里好像充满了好奇。
“小海，能教教我玩不？我看着你玩，觉得好像挺有意思的！”陈志军一脸呆萌。
“哈？？？您…也要玩？”我差点没把刚喝不久的牛奶吐出来。
“怎么了？谁规定70后不能玩游戏的？”陈志军反驳我。
“没有…”我低声道。
咦？等等！这句话怎么听着这么耳熟？我好像在哪听过跟这差不多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