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考古神技 - 第六章 一生所爱（1）

　　 我再次回到了现代，重回了现实生活。接连两次的穿越，让我实现了懵懂记忆和青春萌动时期的两大夙愿。我对衣爱国和韩东的遗憾，终于弥补，心中的疙瘩无形中已经烟消云散。
　　
　　 而岳青阳，则是我计划之外的惊喜，额外的收获。
　　
　　 接下来的日子，我并没有急于再次穿越，而是按照计划，又赚了一笔更大的财富，并大部分捐出，使我的神功技能再次获得了一定提升，并掌握了一些新的技能。
　　
　　 心想事成神功秘籍除了前面的功法对我来说很实用，后面也有些很不错的功法，巧妙运用的话，作用丝毫不亚于时光回溯和化风术等。
　　
　　 修整了一段时间以后，我准备再次实用时光回溯，回到过去了。
　　
　　 只是这一次，我要回到什么时候呢？
　　
　　 如果按照我成长的时间顺序，来弥补考古路上较大遗憾的话，那么在小学和初中以后，接下来，就是高中了。
　　
　　 一想到高中生活，我的心不禁一阵痉挛。一个今生都挥之不去的身影，瞬间浮现在我的脑海中。一个我永远都忘记不了的名字，浮上了心头。
　　
　　 王秉安。
　　
　　 我的高中班主任，一个让我第一眼看到，就深深沦陷的人。
　　
　　 我甚至不敢轻易去回忆他，因为与他的那段经历，属实过于虐心，但也给我带来了很多一厢情愿的美好回忆。
　　
　　 某种意义上来说，他算是我的初恋。对于衣爱国，可能纯粹是一种孩童对慈爱长辈的原始依恋。对于韩东，是青春期少年对男性身体的一种荷尔蒙冲动。
　　
　　 而对于王秉安，则是属于正常的恋爱感觉，而且，是初恋的感觉。
　　
　　 因此，我极为珍视与他有关的一切，即便如今过了而立之年，回首当年的一切，我能看透很多现实和真相，却依然不忍破坏记忆中那些点点滴滴的小美好。或许，初恋就像一个人的恋爱圣经，让人总是无条件地呵护它，信赖它，不忍有一丝亵渎和怀疑。
　　
　　 刚毕业工作的时候，我因为还未被现实生活毒打过，所以对未来踌躇满志，充满希望，自信心爆棚。虽然薪水待遇并不高，也依然敢提着贵重的礼物，逢年过节去看他。他也确实很开心，感谢我去看他，并对我诸多叮嘱，希望我把心思多放在工作上，尽快娶妻生子，事业有成。
　　
　　 我对他的感情，他早已心知肚明，虽然无法接受，甚至比较排斥，但碍于我们师生的关系，以及我对他多年以来一直不变的赤诚关怀，他也不知如何处理才恰当，干脆揣着明白装糊涂，表面上维持着这种深厚的师生情谊即可。
　　
　　 而我们之间，也没发生过任何一次亲密关系，连普通的许久未见之后，宛如师生般的拥抱都只有极为有限的几次。
　　
　　 最终，在忍受了数年这种煎熬之下，我一狠心，发誓在事业大成之前，再不去见他。我一厢情愿地认为，只要我事业有成，他就能接受我的一切。毕竟，这个世界很现实，钱虽然不能解决百分之百的问题，但基本能解决百分之九十以上。
　　
　　 而老师的事业心和功利心其实比较重，我相信，可以用我的成功来换取他的让步。
　　
　　 所以，之后的数年，我全身心投入到了事业中，幻想着不久的将来，以功成名就的姿态去见他。就像衣锦还乡的穷小子，去赢取心中的高贵公主。
　　
　　 可是，我错了。在我认为自己多么伟大，多么能忍受思念痛苦，只想几年后一鸣惊人，让他刮目相看。现在只是暂时从他的世界中消失几年，连逢年过节都没打过电话时。突然有一天，我接到了他家人的电话。
　　
　　 他，已经因病去世了。
　　
　　 轰！
　　
　　 我的脑子，宛如被惊雷震荡般，瞬间陷入了呆滞，一片空白。
　　
　　 我瘫倒在椅子上，差点昏厥过去。
　　
　　 不可能，绝不可能，他的身体那么好，怎么可能突然去世，他也才六十多岁，刚退休没几年啊。
　　
　　 我一时间无法接受这个结果，曾经因为过于自傲而一直压抑的思念情绪，宛如洪水决堤般，奔涌而出。
　　
　　 我直接冲出了办公室，在一个四下无人的角落，失声痛哭。
　　
　　 那时，我突然有种万念俱灰的感觉，整个世界，似乎变得昏暗无光，天，仿佛塌了下来。一切，都失去了意义。
　　
　　 虽然我在大学期间和毕业后，算是正式了解和接受了自己的取向，也接触过一些圈子里的老头及非同，但他在我心里的地位，无人可以替代。
　　
　　 即便永远无法得到，即便永远不再见面，他依然是我心底深处，分量最终的那位。至少，在当时还是。
　　
　　 我虽然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却不得不面对现实。我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了他那里，却没见到他最后一面。
　　
　　 他的家人已经将他火化，我只赶上了他的葬礼。
　　
　　 在葬礼上，我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唯恐情绪一旦决堤，便无法收拾，让他的亲人朋友看到，会引起猜疑。虽然他已不在，我反而更加在意他的名声。毕竟，在他家人和亲朋眼中，我们只是纯粹的师生关系，他是我的恩师，而我是一位很懂感恩，很敬重他的学生。
　　
　　 葬礼结束之后，等到人群全部散去，我又单独返回他的墓地，在墓碑前，双膝跪地，痛苦失声。我有太多太多想对他说的话，没来得及说，太多太多想做的事，没对他做。我想把世上最好的一切给他，却再也没了机会。
　　
　　 在他的墓碑前，我彻底释放了这些年压抑的思念，痛苦，委屈。不知多久没有流过的泪水，这次宛如河流般，浸红了双眼。
　　
　　 直到天色已暗，墓园快要关闭入场大门时，我才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墓地。
　　
　　 永别了，我最敬爱的老师。永别了，我曾经最爱的人。
　　
　　 ……
　　
　　 从思绪中回到现实，我依然感到心情有些沉重。如果老师现在还在该多好，我不仅获得了多种超能力，还事业有成，他如果看到，该有多欣慰，多自豪啊。而我则能带他环游世界，给他最好的一切。
　　
　　 可惜，一切都太晚了。
　　
　　 我没有起死回生的超能力，那个太过逆天，未必是件好事。
　　
　　 但我可以穿越回去，重新回到高中时代，再去见见他，重温那段小小幸福中带着诸多煎熬、烦恼的时光。
　　
　　 可我又有些害怕。已经失去了的最重要的东西，突然又要重新面对，会不会破坏记忆中的那份美观？人的记忆都是带着滤镜的，时间越久，滤镜越高，回忆越美好。
　　
　　 我不敢去破坏那份美好。
　　
　　 可是，如今已经拥有超能力的我，自知不可能真的强忍住对他的思念和遗憾，所以，即使我再拖延，忍耐，也终究有投降的那一天。
　　
　　 于是，在经过一番痛苦挣扎之后，我终于决定，还是穿越回去，去见他。只是我发誓，不改变过往，不干涉因果，只是重温那段青涩而美好的青春时光。尤其是，不能破坏他在我心中的美好印象。
　　
　　 终于，我咬咬牙，再次施展了时光回溯……
　　
　　 ……
　　
　　 校园，课堂，一群青春洋溢的少男少女。
　　
　　 我端坐在课堂上，扫视了周围的一切。熟悉的班级，熟悉的同学，熟悉的青春气息。当然，最让我熟悉的，还是正站在讲台上，激情洋溢地给我们讲课的他。
　　
　　 王秉安，我又见到你了。
　　
　　 米黄色的笔挺西装，留着学者发型的灰白头发，颇有质感、让你的儒雅气质更增几分的金丝眼镜，金褐色的油亮皮鞋，显得温暖而有质感的亚光灰毛衣，以及那毛衣包裹下，浑圆可爱的小肚。
　　
　　 还有你那严肃中带着认真气质的可爱脸蛋，尤其是两颊处那让人忍不住想揉捏的婴儿肥。
　　
　　 我静静注视着你，欣赏着你的每一个细微动作，听着你中气十足，宛如喇叭般的洪亮声音，捕捉着你的每一个细微表情。
　　
　　 一切，都是当年的感觉。我的眼眶，不知何时，早已湿润……
　　
　　 ……
　　
　　 下午放学后，我直接走进了你的办公室。
　　
　　 “王老师，我这次作文竞赛得了全市一等奖，晚上想请你一起吃饭。”我强压着重新见到他的冲动，尽量以现在的身份和状态来表达。
　　
　　 “哈哈，周晓志，你这次真是给我们学校争光啊，不错不错，这次表现很好，你那篇获奖作文我看了，确实很有水准。不愧是一等奖。晚上一定要吃饭庆祝一下，不过不是你请我，是我请你。”王秉安正在收拾公文包，准备下班回家。见我进来，立刻放下公文包，笑容满面，伸出双手迎向我，用力在我肩膀上拍了拍。
　　
　　 作为他的得意门生，他还是比较喜欢我的，当然是在正常师生感情范围内。
　　
　　 “我…我请您吧。”我心里盘算着，今晚要请王老师吃一顿大餐，虽然那时候的我经济还比较拮据，但我想，用我超能力稍微赚点小外快，应该不算改变因果吧。
　　
　　 “嘁，你这孩子，说什么胡话。要请我可以，等你考上好大学，工作以后，请我吃什么我都不会推辞，你想不请都不行。今晚，我来做东。也别去什么饭店了，不卫生还浪费钱。去我家吧，尝尝你师娘的手艺。”王秉安抓又拍了两下我的肩膀，也不管我同不同意，直接拉着我出了办公室的门。
　　
　　 这时候是高二，我对王秉安的感情，还处于美好的暗恋阶段，他虽然略有察觉，有时会觉得不太舒服，但还只是当我性格比较内向和敏感，并没有往取向方面想，我们之间相处起来，还算融洽自然，他也不会刻意回避什么。如果我穿越到高三时期，他就有些疏远我了，说是让我端正思想，好好准备高考。
　　
　　 ……
　　
　　 这不是我第一次来王老师的家了，作为品学兼优的好学生，又偷偷暗恋王老师，自然会牢牢把握一些难得的机会，与王老师接近，多了解他一些。之前，由于王老师生病，我曾经和几位班干部来他家里看望过他，也曾和几位优秀的同学一起被他邀请道家里做客。
　　
　　 他的家里，只有他和老婆两人。孩子已经在外地工作了，家里就老两口。
　　
　　 师娘比他年轻好几岁，相貌很出众，好像是一位舞蹈工作者，还是单位里的小领导，身材，相貌，气质，能力，都是一流。
　　
　　其实，我很为王老师有这样一位才貌双全，家里家外都能干的贤妻感到欣慰，没有丝毫的羡慕嫉妒之心。当时，我对老师的感情，应该是父爱的成分更高，而情欲的成分较少。
　　
　　如果他的老婆不够优秀漂亮，甚至让王老师觉得不幸福，那我也会很不开心，为他感到遗憾伤心的。
　　
　　“来，晓志，尝尝师娘的手艺。”师娘麻利地脱掉围裙，把最后一道菜放到桌上，便拉过椅子坐了下来，并随手把我眼前半空的饮料瓶再次倒满。
　　
　　“谢谢师娘，前几次来您家里，都没能品尝到您的厨艺，还有点遗憾呢。这次终于尝到了。”我虽然有些内向，但是不傻，尤其是在喜欢的人面前，在这种场合，不管再拘谨，我也不能太木讷，该有的礼节和人情世故，还是要做到位的。
　　
　　师娘用筷子麻利地在各个盘子里夹了几道菜给我，瞬间塞满了我的餐盘。
　　
　　“师娘您太客气了，我自己来好了。”我腼腆地笑着，心头也是被师娘感动地暖暖的。
　　
　　“哎呀，秦总，你别太热情了，这样会让晓志难为情的。这孩子本来就内向，做啥事都又谨慎又拘束的。”师娘姓秦，在单位是个小领导，王老师在家里称呼师娘为秦总，是夫妻之间的爱称，也算是打情骂俏的一种生活调味料吧。
　　
　　“哟，都跟你一样，大大咧咧就好吗，你很多事情都不够细心，还耍大男子主义，粗心鬼。”师娘假装嗔怒，笑着拿手掌轻拍了一下老师的大腿。
　　
　　王老师则是嘿嘿一笑，然后举起手中的白酒，抿了一大口。
　　
　　“晓志，你喝饮料，等高考完后可以开始喝酒，可也不能多喝啊，酒这东西喝多了不好。”王老师夹了一口凉菜塞入嘴中，津津有味地咀嚼起来。
　　
　　“晓志以后可不会像你一样，那么贪酒的。这孩子学习好，又老实，老实孩子不会好酒。”师娘白了王老师一眼，举起手中的饮料杯，跟我碰了一下。
　　
　　我赶忙双手举起，对着师娘恭敬一揖，一饮而尽。虽然是饮料，但一口干，也算是一种尊重。
　　
　　小小的客厅内，我们三人，宛如一家人一般，一边吃着家常饭菜，一边随意闲聊着，气氛显得很温馨。
　　
　　我曾幻想，要是我真的是这家庭的一员，老师和师娘真的是我父母，该有多好啊。我绝不是嫌弃自己父母，而是不喜欢家里那种每天都紧张压抑的氛围。暴躁又无能的父亲，像个不知何时就能原地爆炸的炸弹，几乎每天都要发脾气，或大或小，把家里搞得鸡飞狗跳，人心惶惶，别说什么安全感了，能睡个安稳觉都算是奢望了。母亲也只是忍气吞声，无力反抗也不敢反抗，我虽然想过反抗，却总是被母亲劝阻，让我为家里考虑，不要和父亲闹得太僵，免得家里更不安生。
　　
　　我很庆幸自己如今已经在高中寄宿，以后上大学更会远离家里，基本算是远离了那种窒息的家庭环境。不到万不得已，我真不想再回到那种极其压抑的家庭氛围中。
　　
　　……
　　
　　晚饭在愉快的氛围中结束了。我本想帮师娘收拾碗筷，刷洗一下的，但师娘严词拒绝了，让我和老师在客厅看电视聊天就好。
　　
　　“这些家务活，女同志干比较合适，男人是要干大事的，哈哈。”王老师拿起根牙签，慵懒地斜靠在沙发上，边剔牙边笑道。
　　
　　“说你是大男子主义还不承认，晓志，你说，你老师是不是有些大男子主义。”厨房里的师娘一边洗碗，一边隔空与我们聊天。
　　
　　“额…好像是有点，班上有些女同学，说王老师是暴君，哈哈。”王老师在我心中虽然是完美无缺的，可理性的我还是知道，王老师的脾气确实有些大男子主义，在有些方面有些执拗。而且对于师娘的问话，我肯定要站在她这边更合适。当然，关于做家务的这个话题，就只是夫妻俩打情骂俏的谈资，谈不上上纲上线了。
　　
　　“嗯？哪些女同学说我是暴君？我有那么严厉吗？”王老师也是侧过头，笑着问我。
　　
　　“这个不能说，我不想当叛徒，嘿嘿。”我腼腆一笑，坚持着高贵的立场。
　　
　　不一会儿，师娘便洗好碗筷，从厨房出来了。
　　
　　“晓志，你和老师在家里玩，师娘还有事要出去一下，就不能陪你了。你把这里当成自己家，别客气啊。桌上有零食饮料，想吃什么自己拿。老王，你别只顾着看电视，好好陪晓志聊会儿天。”说完，师娘便回到卧室，换了身干净清爽，让他身材颜值气质更增几分的漂亮衣服。
　　
　　“都大晚上了，打扮那么漂亮，给谁看啊。”王老师望着正准备背包出门的师娘，笑着说道。
　　
　　“给鬼看。”师娘假装嗔怒，笑骂了一声，然后对我微笑着点了点头，向门口走去。
　　
　　“师娘再见，晚上注意安全。”我恭敬地起身道。
　　
　　“好的，晓志再见。”啪嗒，随着大门关上的声音，师娘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屋里就剩我和老师两个人了。我感觉到，气氛似乎瞬间暧昧了起来。
　　
　　王老师则没有任何感觉，只是大咧咧地斜躺在沙发上，手里拿着遥控器，随意地切换着频道。
　　
　　我自然不敢主动找什么话题和他聊天，只能端坐在沙发旁的椅子上，直楞楞地看着不断切换频道的电视。
　　
　　“你喜欢看什么电视节目，平时住校，没机会看电视吧。”王老师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惬意地斜躺着，随意问道。
　　
　　他这随意的模样，和在学校里那种人见人怕的严肃样子比起来，简直判若两人。
　　
　　看来，人都有两面性啊，尤其是老师，在学生面前表现得很端庄，严肃，甚至严厉，在家里则是那么随意。这就是人性吧，也是现实生活。
　　
　　“我没什么喜欢看的电视，在宿舍也没机会看电视。高中学习那么紧，哪有时间。”我恭敬地回答道。
　　
　　“学习虽然重要，神经也别崩得太紧，松弛有度，才更有利身心。”王老师目光望着电视，随口说道。
　　
　　“嗯，我周末一般都会运动一下的。”我的目光始终停留在老师身上，恨不得像一个摄影机一样，永久记录下他的一举一动。
　　
　　“对了，明天周末，你有什么安排没有。”王老师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侧过头问我道。
　　
　　“额…没有，没有安排。”我愣了一秒，然后直接回应道。
　　
　　“你师娘新买了一个相机，明天准备去公园照相，你要不要一起去？”王老师随意问道，仿佛在说一件很普通的事。
　　
　　“额…我怕…不好意思啊”

虽然我感到一阵惊喜，心脏兴奋地扑通扑通乱跳，但还是本能地推辞了一下。

“嘁，真像个女孩子一样，总是扭扭捏捏，有啥不好意思的，又不吃了你。明天没啥外人，就你师娘和他几个要好的姐妹，咱俩去给她们当摄影师去。对了，你拍照技术如何？”王老师习惯性地批评了我两句。但在我听来，那不是批评，而是一种长辈对晚辈的温柔宠溺。我很享受这种略带批评式的宠溺，这是我在自己父亲那里从未体会过的感觉。

这才是父子之间该有的感觉吧？

我望着王老师，心中对他的依恋更加强烈了。如果不是知道他不喜欢我与他有过多肢体接触，我已经冲上去拥抱他了。

我不想破坏那份完美，即便是以重生归来的身份，即便我有各种神技，可我不想对他使用一丝一毫。在他身上，我只想保留原汁原味的一切。

　　这时，电视里正在播放着一部与贫困学生艰苦奋斗相关的励志电视剧，老师便不再与我说话，而是静静欣赏起了电视剧。
　
　 当看到剧中的人物在极其艰苦的环境中仍然努力奋斗时，老师的眼中，竟然留下了泪水。
　
　 我看着老师湿润的眼眶，也是略感意外。没想到，一向严厉坚强的老师，也有如此温情感性的一面，纯真地像个孩子。
　　
　　那一刻，我突然有种想法，要呵护老师一生一世，以后事业有成了，一定要让他享受世上最美好的东西……
　　
　　电视剧结束了，老师轻轻揉了揉眼眶，端起茶几上的水杯，喝了两口。然后深吸了一口气，把目光转向了我。
　　
　　看到我怔怔望着他的目光，他也对着我温柔一笑，无比慈祥。
　　
　　那是深入我骨髓的笑容啊，让我永生难忘。
　　
　　“时间不早了，你早点回去休息吧。明早九点来我这里，我们一起去公园照相。走，我送你出去，现在还有公交车。”
　　
　　王老师看了看强上的挂钟，觉得时间已经有些晚了，也不考虑直接催促客人离开是否合适，便直接让我离开。
　　
　　在我看来，这并不算失利，反而是老师没把我当外人看的表现，我更应感到温暖。而且我清楚老师的性格，他就是这种样子，真实，不做作，虽然有时候脾气大，讲起话来有些伤人，有些执拗，连他老婆都受不了。这或许是他的缺点，但也正是让我痴迷的地方。那是一种阳刚之气，洒脱之气，真实之气，远比道貌岸然，表面谦和有利，背后却龌龊无比的伪君子强无数倍。
　　
我很喜欢听老师话的感觉，他说什么我都会听，即使有时候有些违心。或许，我是喜欢这种宛如父子之间的感觉吧，父亲可能会犯错，会强势，但那种给儿子的感觉，是极其难能可贵，想求都求不来的。

老师直接穿着拖鞋，便出了门。我静静跟在老师身后，亦步亦趋，像个羞涩乖巧的女孩。

他的身上有种好闻的味道，不知道是用了什么洗衣粉还是天生的体味，让我很沉迷。也许，只有天生注定的伴侣，才会喜欢对方的体味吧。

难道我与老师的缘分，是命中注定的吗？

他家与公交站还有一段距离，我很珍惜和老师单独同行的短暂路程，要知道，这样的机会，看似很平常，但却是千载难逢的。

我深吸一口气，鼓足了勇气，直接用胳膊搂住了老师的肩膀，另一只手挽住了他的胳膊。

此时他只穿着一件短袖衬衫，肉乎乎的身材被我搂在怀里，触感好极了。尤其是我的肩膀在他不经意转头时，触碰到他的胡渣，那种感觉，让我很是激动，体温似乎都升高了几度。

“哎呀，你这孩子，说你几次了，一点不像个男子汉。”老师似乎对我这宛如女儿对父亲撒娇似的动作不太满意，或者说不太习惯，直接脱口表示了批评。但身体却并未表现出明显的抗拒。毕竟，他神经再大条，我对他的感情，他也是多少有些感觉的。

我太想念他了，再加上当时就对他很迷恋，勇气自然大了很多。便难得地违逆了他的话，没有松开手，而是就这么紧紧搂着他的肩膀，挽住他的手臂，向着公交站走去。

老师通过我搂抱他肩膀的力度，感受到我的情绪，侧头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甚至主动伸手握了下我的手，又轻轻松开。

此刻，我多么希望，就这么一直走下去，走下去，永远不要停，哪怕久一点也行啊。

可是，平时觉得几百米的公交站距离有点远，此刻却感觉只是咫尺之间。

当我们快到公交站的时候，远处已经出现了公交车的影子。

“你看，真巧。”王老师笑着说道。

我没有回话，只是看着他的笑容，眼神中的深情和思念再也无法伪装。老师不敢直视我的目光，转头把目光投向了越来越近的公交车。

我再也控制不住，直接伸开双臂，紧紧把老师搂在怀里，永远都不想松开。

“哎呀，你这孩子。”老师似乎被我这突然的举动吓了一下，身体不自觉地往后仰了一下，但却没有推开我，略一犹豫，也是用双臂抱住了我的腰，并在我后背轻轻拍了几下。

“好了吧，车要来了。”老师想要挣脱我的怀抱，我却紧紧抱着不松开，仿佛一松开，就再也见不到他了似的。

老师见推不动我，便不再挣扎，任由我就这么紧紧抱着他。

一秒，两秒，不知过了几秒，时间很短，却宛如一生那么长。我感受着老师身上的柔软和温度，感受着他的呼吸，他的心跳，想要记住他的一切。

“嘀嘀！”

公交车进站，司机按了两下喇叭。一向比较内向胆小，很在乎别人眼光的我，此刻却丝毫不怕外人怎么看我，很想继续抱着老师不松手，即使错过末班车也不管。

“好了，该上车了，你再不松手，我可要生气了。”老师的语气不重，但却似乎蕴含着一种我无法抗拒的威严和魔力。

我只能深吸一口气，再次贪婪地闻了一下老师身上的味道，然后轻轻松开了手。

“王老师，谢谢您！”我面朝老师，退后两步，转身上了车，投币之后，直接走到了后排座位上，及时把目光投向了老师。

老师站在站台边，表情有些不太自然，似乎对我刚才的举动有些生气。但还是对着我挥了挥手，目送我远去，然后轻轻转身，向家的方向走去……

公交车到学校后，我并没有直接回宿舍，而是在学校周边转悠起来，我要采购一些东西，当成礼物，明天送给老师。这些礼物，是我当时就想送却因各种原因没能送出，一直让我感到遗憾，耿耿于怀的东西。

……

第二天早上，我背着鼓鼓的书包，在九点之前，就赶到了王老师家里。

王老师刚洗漱完毕，正在吃早饭。

“你早饭吃了吗？过来吃点。”王老师把我让进屋以后，随口问道。我为昨晚拥抱他的事感到有些心虚，怯怯地看着他的目光，他却仿佛没事人一样，自顾自坐在了椅子上，大口嚼着饼子，又呼噜噜喝了几口稀饭。

“我吃过早饭来的，您不用管我的。”我看出老师似乎并未在为昨晚的事生气，心里的担忧瞬间少了一大半，心情好了不少。也许他根本没往心里去，这事其实也不值得他生多大气，睡一晚就过去了。只是我自己太太太在乎他了，唯恐令他有一丁点儿的不愉快，所以才会胡思乱想，患得患失。

“晓志来了，要不再吃点吧，早餐做得多。”师娘已经基本梳妆打扮好，一边用双手往脸上搽护肤品，一边从卧室里走出，亲切地跟我打招呼。

“师娘好，我早饭吃得很饱，就不吃了。师娘，您今天太漂亮了，比昨晚还要漂亮。”我脸上挂着傻笑，对今天的师娘由衷感到赞叹。

“都快老太婆了，漂亮啥。就这还怕你老师嫌弃呢。”师娘轻轻的拍着脸颊，想让护肤品更好吸收。

“嘿，我哪敢嫌弃你呀，你不嫌弃我这个糟老头子我就烧高香了。”老师嘴里嚼着饼子，含糊不清地笑道。

看来，老师和师娘的拌嘴，或者说是打情骂俏，已经成了日常习惯了。

这个习惯，真好，如果我父母也能这样，或许，我就不会恋老了。至少，家庭氛围，会有天翻地覆的变化。

我甚至对师娘有了一种母亲般的感觉，我在想，如果以后老师不在了，我也应该会对师娘好，发自内心的那种。

我微笑着听他俩拌嘴，目光一直停留在老师身上。

他吃饭的样子都是那么可爱，小嘴咂吧咂吧，大口嚼着饼子，呼噜呼噜喝着稀饭，不时抓起几片大葱，塞进嘴里。在我这个学生面前，丝毫不顾忌什么形象。

可我就偏僻喜欢他这个样子啊，不，不管他是什么样子，我都会喜欢。他的样貌，他的身体，他的声音，他的动作，他的每个表情，他的一切，就像是一部精彩的电影，每一帧每一幕，对我来说，都精彩无比，唯恐漏看一眼。

我想把他的一切刻在脑海里，刻在骨髓里，刻在我的生命力，永远永远不愿忘记。

老师似乎觉察到了我注视的目光，抬头瞄了我一眼，又宛如没事人一样继续吃喝了。

不得不说，老师的胃口确实很好，吃起东西来不仅津津有味，饭量也不小。师娘曾说过，老师很喜欢吃东西。这可能是因为他小时候家里条件比较艰苦，一直吃不饱饭，更吃不上好东西的缘故。

这叫做补偿效应，小时候曾经缺乏的东西，长大后就会不自觉地去弥补，心理如此，爱如此，身体也如此。

我又开始畅想，以后要带老师吃遍世上美食，看遍世上美景……

终于，老师吃饱了，然后开始换衣服。

”你背着那么大个书包干什么？里面装的什么东西？”老师三两下就换好了衣服，很是利索。见我背着书包，好奇地问道。

“嗯…这是我送给您的礼物。”我虽然早有准备，但还是有些紧张，我知道老师的性格，他会收下礼物，但肯定会责备我一番。

“给我的礼物？你这孩子？给我乱送什么礼物？”老师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

我直接把书包放到沙发上，拉开拉链，挨个取出了里面的东西。

“这是送给您的刮胡刀，国外一个大牌子的，比您现在用的那个要好一些。”我之前见老师刮过一次胡子，刮胡刀不是太好。便决定送他一个好一点的刮胡刀。

“你这孩子，又乱买东西，这刮胡刀肯定很贵吧。”老师拿起刮胡刀端详了几眼，眼神有些不悦，似乎怪我乱花钱。毕竟我一个穷学生，生活费都要省吃俭用，哪来多余的闲钱送他贵重的礼物。

“这是一本书，专门教您怎么与学生更好相处的，您可以参考一下，免得老是被学生在背后说您是暴君，嘿嘿。”我没有在价格问题上与老师说太多，免得他生气，直接介绍起了礼物。

老师放下刮胡刀，拿起书籍翻了翻。

“哟，这本书你在哪买的，内容不错，值得参考一下。你这小子，很有心嘛。”老师原本略有不悦的脸上浮现出了笑容，并不由自主地对我点了点头。确实，这本书我确实花了不少心思才找到，也确实对他的教学和管理工作有一定的帮助。

“在十六中的一个书店找到的。”我随口说道。

“十六中？你跑了那么远？”老师诧异道。要知道，十六中离我们这可不近，坐公交都得倒三次，至少也要两个小时以上。

“哎呀，没有刻意去买，就是前段时间和同学一起到那边逛街的时候，恰好看到，就买了下来。”我随口说道。

老师望着我的双眼，没有说话，我对他吐了下舌头，赶忙避开他的目光，继续翻出下一个礼物。

“这是一个保温杯，德国产的，你那杯子基本没啥保温效果，喝温水不方便。”我取出一个磨砂精钢玻璃杯，放在了沙发上。

老师拿起那看上去很有质感，摸上去手感极佳，一眼就觉得比那些廉价保温杯要好很多的杯子，摩挲了几下。这次他没说一句话，也没看我，只是微微皱了皱眉。

他应是被我的细心和诚心感动，心疼我乱花钱，却又不忍责备我。

我继续拿出下面的礼物。

“这是一个真皮公文包，平时您上班，可以用来放些教案材料什么的，平时出去也可以当小挎包用。”

这下，我真的心虚了。这真皮公文包即使在那个物质匮乏，消费很低的年代，也要好几百，属于高档物品，普通家庭根本舍不得买，像老师医生等家庭，都舍不得轻易花这个钱。我一个穷学生，竟然敢买，并且买得起这种档次的公文包。

不过我早就想好了说辞，不然老师肯定会大发雷霆的。

“这个不是我买的，我也买不起，是我一个做生意的表叔送给我的，我根本用不上，拿来当书包又太浪费，还会被同学说闲话。”我说了一个虽然不是太可信，但也勉强说得过去的理由。

老师一直一言不发，用手摸了摸公文包的质感，拉开精致的高档拉链，看了看里面。他也是第一次看到这种高档公文包。

我看老师一言不发，索性趁热打铁，拿出了下一件礼物。

“这是一条皮带，真皮的，但也不是太贵。”我小心翼翼地说着每个词语，唯恐说错一个字，惹得老师突然发火。

我明白，像我这样一次性送老师好几件对于普通学生来说价值不菲的礼物，他肯定不高兴。

但我实在太想弥补当年的遗憾了，所以即便惹他生气，也忍不住要送。

老师拿起皮带，抽掉上面的精致包装，将其放在手心仔细摩挲了几下。

“王老师，刚好今天照相，您直接换上好了。”我鼓起勇气，直接去抽老师裤腰上那早已磨得发毛的革制皮带。

老师没有说话，也没有阻止我的动作，任由我将他西裤上的皮带轻轻抽出，然后又把新皮带帮他轻轻穿好，系好。

“呀，这皮带太适合您啦，让您比以前更帅气了。”一向少言寡语，根本不懂奉承为何物，更不喜欢花言巧语的我，此刻却厚着脸皮说出了让自己显得有些肉麻的话。但我觉得，我说的却是事实。

老师的西裤配上这条皮带，确实显得比之前更加帅气了。他配得上任何世上最好的东西。

老师仍旧一言不发，脸色并没有多大好转，此时的心情确实有些复杂，他也不知该说什么。

我看着老师的神情，心中很是忐忑。但为了弥补曾经的遗憾，我索性豁出去了，又掏出了最后一样礼物。

“这是我表叔从国外带回来的手表，说是送给我的礼物。我一个学生，怎么可能戴这个，怕会被同学笑死。所以我把它送给您了。您放心，这个绝对不是我花钱买的，我也买不起这个。”我唯恐老师忍不住直接发火，索性找个借口，先顶住他随时可能爆发的喝问再说。

就在这时，敲门声响起，师娘恰好从卫生间出来，打开了门，是她的小姐妹们来了。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有种得救了的感觉。

果然，师娘那几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小姐妹一进门，气氛瞬间活跃起来。老师原本有些阴郁的脸上，也不得不涌上灿烂笑容，热情招呼老婆的姐妹们。

师娘简单介绍了一下我，然后又回卧室收拾了一番，便直接和几个小姐妹嬉笑簇拥着出了门，朝着公园走去。

“我们也走吧。”老师终于开口说话了，我心中的石头彻底落了地。我了解老师的性格，他要生气，一般都是当时就发货，如果当时没生气，即使过后再发火，也相对比较心平气和，不会太火爆。这样我的压力就小多了。

“好的。”我轻轻揽住老师宽厚柔软的肩膀，跟着他出了门，与前方几位一路嬉笑的大龄美女一起，向着公园走去……